屋子。我想,埃麗諾談過很多關於我母親的情況吧?”
“是的,談過很多。那就是說——不,不很多。不過她談到的事情都很有趣。她死得太突然,”'這話說得很緩慢,而且有些吞吞吐吐'“你們——你們一個也不在家。我想,你父親也許不很喜歡你母親。”
“從這些情況出發,”亨利答道,一面用敏銳的目光盯住她的眼睛,“你也許推斷八成有點什麼過失——有點'凱瑟琳不由自主地搖搖頭',“或者,也許是一種更加不可寬恕的罪過。”凱瑟琳朝他抬起眼睛,從來沒瞪得這麼圓過。“我母親的病,”亨利繼續說道,“致她於死地的那次發作,的確很突然。這病本身倒是她常患的一種病:膽熱。因此,病因與體質有關。簡單說吧,到了第三天。一經把她說通,就請來個醫生護理她。那是個非常體面的人,我母親一向十分信任他。遵照他對我母親病情危險的看法,第二天又請來了兩個人,幾乎晝夜不停地護理了二十四小時,第五天,她去世了。在她患病期間,我和弗雷德裡克都在家,不斷地去看望她。據我們親眼所見,可以證明我母親受到了周圍人們充滿深情的多方關照,或者說,受到了她的社會地位所得到的一切照料。可憐的埃麗諾的確不在家,她離家太遠了,趕回來時母親已經入殮。”
“可你父親,”凱瑟琳說,“他感到悲痛嗎?”
“他一度十分悲痛。你錯誤地以為他不疼愛我母親。我相信,他是盡他的可能愛著我母親。你知道,人的性情並非一樣溫柔體貼,我不敢冒稱我母親在世時用不著經常忍氣吞聲。不過,雖然我父親的脾氣惹她傷心,可他從未屈枉過她。他真心實意地器重她。他確實為她的死感到悲傷,雖說不夠持久。”
“我聽了很高興,”凱瑟琳說道,“要不然,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我沒理難解錯的話,你臆測到一種不可言狀的恐怖。。親愛的莫蘭小姐,猜想想你疑神疑鬼的多麼令人可怕。你是憑什麼來判斷的?請記住我們生活的國度和時代。請記住我們是英國人,是基督教徒。請你用腦子分析一下,想想可不可能,看看周圍的實際情況。我們受的教養允許我們犯下這種暴行嗎?我們的法律能容忍這樣的暴行嗎?在我們這個社會文化交流如此發達的國家裡,每個人周圍都有自動監視他的人,加上有公路和報紙傳遞訊息,什麼事情都能公佈於眾。犯下這種暴行怎麼能不宣揚出去呢?親愛的莫蘭小姐,你這是動的什麼念頭啊?”
他們來到了走廊盡頭,凱瑟琳含著羞愧的淚水,跑回自己房裡。
第十章
傳奇的夢幻破滅了。凱瑟琳完全清醒了。亨利的話語雖然簡短,卻比幾次挫折更有力量,使她徹底認識到自己近來想象之荒誕。她羞愧得無地自容,痛哭得無比傷心。她不僅自己覺得無臉,還會讓亨利看不起她。她的蠢行現在看來簡直是犯罪行為,結果全讓他知道了,他一定再也瞧不起她了。她竟敢放肆地把他父親的人格想象得這麼壞,他還會饒恕她嗎?她那荒唐的好奇與憂慮,他還會忘記嗎?她說不出多麼憎恨自己。在這壞事的早晨之前,亨利曾經——她覺得他曾經有一兩次表示過對她好像挺親熱。可是現在——總而言之,她儘量把自己折磨了大約半個鐘頭,到五點鐘時才心碎欲裂地走下樓去,埃麗諾問她身體可好的時候,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進屋後不久,可怕的亨利也接踵而至,他態度上的唯一變化,就是對她比平常更加殷勤。現在凱瑟琳最需要有人安慰,他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夜晚慢慢過去了,亨利一直保持著這種讓人寬慰、溫文有禮的態度,凱瑟琳的情緒總算漸漸地平靜下來。但她不會因此而忘記過去,也不會為過去進行辯解,她只希望千萬別再聲張出去,別使她完全失去亨利對她的好感。她仍在聚精會神地思索她懷著無端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