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你也不必再寫了。”
“朕不會相信的!”
裴炎會演,我李治也不差,擺出一副嚴肅無辜臉,裴炎的毛筆登時就掉在桌子上了。
“聖人,你看看,這些奇聞,你就是把崔盈叫來,給他筆,他也寫不出,這些都是我還沒來得及記下來的!”
李治看他的神情,完全可以用無情無義來形容,裴炎慌了。
撲通跪下,眼淚吧嗒吧嗒的,要不是中間隔著條案,他就一把抓住李治的腿了。
“聖人,臣不能去弘文館,聖人知道,臣在弘文館學習十幾年,現在回去,豈不是顏面無存?”
“那些學生還不笑死臣了!”
李治笑了,裴炎的經歷他全都知道,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裴炎感覺,聖人臉上的笑比任何威脅恫嚇都要恐怖。他這一笑就等於心意已定,他裴炎沒戲唱了。
“還請聖人開恩,微臣日後一定勤勉做事,並且認真記錄起居注,不管是朝廷大事,還是朝野內外發生的細微末節的小事,只要是微臣能夠收集到的,全都老老實實的記錄下來,供聖人覽閱。”
李治端坐好,他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李治少頓了片刻,才說道。
裴炎大驚:“臣說了什麼?”一時之間,保證做得太多,他自己都想不起究竟說了哪些話。
李治得意道:“如實記錄起居注,不只是宮裡的,大臣們家裡發生的趣聞,也要定時給我送上來。”
“裴卿,我相信你的實力。”
李治的表情,幾分威嚴,幾分溫柔。當皇帝幾十年,他的經驗相當豐富。
這一套又拉又打的拳術,運用自如已經達到了幻境級別。
這便是帝王心術的又一種表現形式,逼著你去做事,還要讓你對我感激不盡,心甘情願。
所有操作,依靠的就是帝王的威權。
裴炎愣了愣,憑藉他多年混跡朝堂的經驗,也明白了李治的圈套。
連忙點頭如搗蒜,把差事應下來。
只要不讓他回弘文館,讓他幹什麼都行!
看著裴炎落寞的背影,李治心裡舒坦極了,從今往後,揹著媚娘,他就又多了一項消遣。
皇帝李治,脫去了神聖的外衣,內裡也是個相當八卦的人,喜歡閱讀各種奇聞野史,不過,他的這項愛好,可不敢讓媚娘知道。
媚娘為人嚴苛,這些年在朝堂上得罪人多了去,很不喜歡聽各種不利於自己的言辭。
要是被她知道了,非得當場銷燬不可。
裴炎走出大殿,腳步還是沉穩的。
他舉目遠眺,紫宸殿前是宣政殿,宣政殿前是含元殿,含元殿前有御橋,過了御橋便是皇城門。
不管怎麼說,今天他裴炎是站著進去,又站著出來了!
病秧子裴範先,老夫真是瞎了眼,居然又聽信了你的鬼話!
想到裴範先在自己面前胸有成竹的德性,裴炎的火氣就蹭蹭的往上頂,腦袋疼得嗡嗡的。
要不是裴範先一個勁的慫恿他不承認,這賞錢早就應該是他裴炎的!
豈能飛到崔盈那爛廝的錢袋裡!
裴炎弓手向天:此仇不報,老夫誓不為人!
…………
永寧坊,裴府。
被裴範先坑害的裴炎,入夜之後說什麼也睡不著,乾脆把牆上的畫像取下來,水潑一遍,又火燒了一遍。
蹲在火盆旁邊,罵了裴範先足足一個時辰,方才作罷。
翌日清晨,出夠了氣的裴炎,想翻身起床去上朝,卻發現,嘴裡腫起一個大包,嘴巴都張不開了!
裴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