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遺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正懶洋洋地倚在門口,看著她笑。
紅衣女變色道:“你憑什麼到這裡來?”
萬世遺悠然道:“不應該到這裡來的人,卻不是我,是你。”
紅衣女跺了跺腳,轉身道:“大叔,你還不把這人趕出去,你聽他說的是什麼話。”
主人淡淡一笑,道:“天快黑了,你還是快回去吧,免得你爹爹著急。”
紅衣女又怔了怔,狠狠一跺腳,從萬世遺旁邊衝出了門。
她走得太急,差點被門檻絆倒。
萬世遺笑道:“姑奶奶走好,自己若跌死了,是沒有人賠命的。”
紅衣女衝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忽又把門拉開一線,道:“多謝你這乖孫子關心,姑奶奶是跌不死的。”
這句話沒說完,門又“砰”的關起,只聽門外一聲呼喝,就有馬蹄聲響起,在門口停了停,一瞬間又消失在街頭。
萬世遺嘆了口氣,苦笑著喃哺道:“好一匹胭脂馬,好一個母老虎。”
主人忽又笑道:“你只說對了一半。”
萬世遺道:“哪一半?‘主人道:”附近的人,替她們一人一馬都取了個外號,人叫胭脂虎,馬叫胭脂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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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遺笑了。
主人接著道:“她也就是今夜東道主人的獨生女兒。”
萬世遺失聲道:“她就是萬馬堂三老闆的女兒?”
主人點點頭,微笑道:“所以你今天晚上最好小心些,莫要被這胭脂虎咬斷了腿。”
萬世遺又笑了,他忽然發現這人並不像外表看來這麼神秘孤獨,所以又問:“三老闆究竟姓什麼?”
這人道:“馬,馬芳鈴。”
萬世遺笑道:“馬芳鈴,他怎麼會取這樣一個女人的名字?”
主人道:“父親名字是馬空群,女兒是馬芳鈴。”
他一雙洞悉人生的眼睛,正看著萬世遺,微笑著又道:“閣下真要問的,定然不是父親,而是女兒;在下既聞絃歌,怎會聽不出閣下的雅意。”
萬世遺大笑,道:“但願今夜的主人,也有此間主人同樣風采,萬世遺也就算不虛此行了。”
主人道:“萬世遺?”
萬世遺道:“不錯,世界的世,遺棄的遺,萬世所遺棄的浪子一個。”
主人笑道:“看起來你並不人如其名。”
萬世遺道:“主人呢?”
主人沉吟著,道:“在下蕭別離。”
萬世遺說道:“木葉蕭蕭之蕭?別緒之別?離愁之離?”
蕭別離道:“閣下是否覺得這名字有些不祥?”
萬世遺道:“不祥未必,只不過……未免要令人興起幾分惆悵而已。”
蕭別離淡淡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人生本難免別離,將來閣下想必要離此而去,在下又何嘗不如此;所以,若是仔細一想,這名字也普通得很。”
萬世遺大笑,道:“但自古以來,黯然者,唯別而已,閣下既然取了個如此引人憂思的名字,就當浮一大白。”
蕭別離一飲而盡,持杯沉吟,忽然道:“其實人生之中,最令人的,也並非別離,而是相聚。”
萬世遺道:“相聚?”
蕭別離道:“若不相聚,哪有別離?”
萬世遺咀嚼良久,不禁嘆息,喃喃道:“不錯,若無相聚,哪來的別離?……若無相聚,又怎麼會有別離?……”他反反覆覆低詠著這兩句話,似已有些痴了。
蕭別離道:“所以閣下也錯了,也當浮一大白才是。”
萬世遺走過去,舉杯飲盡,忽又展顏而笑,道:“若沒有剛才的錯,又怎會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