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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的一塊石頭上,大家都看不到,幾乎一動不動趴。從早晨坐到吝群回來的時分。她生肺病已經非常虛弱,坐在那裡越來越經常地把頭靠在岩石上,閉著眼睛,打著腦,呼吸很吃力;她的臉瘦得已像一個骨架,額頭和雙鬢則冒出虛汗。我見到她總是這樣,我只去一會兒,因為我也不想讓別人看見我。我一出現,瑪麗立即打起顫來,睜開眼睛,撲過來吻我的手。我已經不再移開手了,因為對她來說這是幸福;我坐在那裡的時候,她始終戰慄著,哭泣著;確實,有幾次她已開口說話,但是很難聽懂她在講什麼。她常常像個失去理智的人,異常激動和欣喜。有時孩子們和我一起去。這種時候他們一般總是站在不遠的地方,開始為我們警戒,免得發生什麼事或被誰看到,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樂意乾的事。當我們離開時,又剩下瑪麗一個人,她又像原來那樣一動不動,閉上眼睛,頭靠在岩石上;也可能,她夢見了什麼。有一天早晨她已經不能到畜群那兒去了,留在空洞洞的自家屋子裡。孩子們馬上就知道了,幾乎所有的人這一天裡都到她那裡去看望她,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被窩裡。有兩天就這些孩子們輪流跑來照料她,但是後來,村裡人聽說瑪麗已經真的要死了,村裡一些老太婆便到她這兒來守著,值班。村裡好像開始可憐起瑪麗來,至少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阻攔和責罵孩子們了。瑪麗一直處於半睡的狀態中,她睡得不安穩:咳嗽很厲害。老太婆們趕開孩子們,但他們跑到視窗下,有時只是一會兒,就為了說一句:‘Bonjour,notre bonne Marie*。”而她僅僅是遠遠地看到他們或者聽到他們的聲音,便全身都振奮起來,並且不聽老太婆們的勸阻,用力撐坐起來,朝他們點頭,表示感謝。他們像過去那樣給她帶來糖果,但她幾乎什麼也不吃。我請你們相信,因為有了他們,她幾乎是幸福地死去的。因為有了他們,她才忘記了自己的苦難和不幸,她似乎從他們那裡得到了寬恕,因為直至最後她都認為自己是個罪孽深重的人。他們像小鳥一樣在她的視窗撲打著翅膀,每天早晨對她喊著:‘Noust’ aimons, Marie’**她很快就死了。我以為,她能活得長得多,在她去世的前夕,夕陽西下前,我順便到那兒去;好像他認出了我,我最後一次握了她的手;她的手多幹癟呀!突然第二天早晨有人來說,瑪麗死了。

這下可無法阻攔孩子們:他們用鮮花把她的整個靈樞裝飾了起來,給她頭上戴了花冠:教堂裡的牧師已經不再玷辱死者,葬禮上去的人很少,有些人只是出於好奇才去;但當要抬靈樞時,孩子們一下子都奔過去,他們又親自抬它。因為他們抬不動,於是便幫助抬,一直跟在靈樞後面跑著,哭著。從那時起瑪麗的墳墓經常有孩子們去照料:每年他們都用鮮花裝飾它,在四周像上玫瑰。但是從這次喪事後全村人因為孩子的事而開始排擠我。主謀便是牧師和學校的教師。村裡甚至禁止孩子們跟我見面,而施奈德甚至擔負起監察這件事的責任。但我們還是能見到,老遠用手勢來表達意思,他們常給我像來小紙條。後來這一切太平了,但那時我與孩子們的關係非常好。因為這種排擠,我跟孩子們反而更親近了。最後一年我甚至跟蒂博和牧師也幾乎和解了。而施奈德跟我說了和爭論了許多有關對孩子們進行教育的我那種有害的‘方法’。我哪有什麼方法!最後,施奈德對我說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想法,一那已經是在我動身離開之前了,……他對。我說,他完全確信我自己還完全是個孩子,也就是說十足是個孩子,我不過是身高和臉容像成人,至於說發育,心靈,性格,甚至可能智力,我則不是成人。而且即使我活到60歲,今後也仍是這樣。我聽了哈哈大笑:他當然說得不對,因為我怎麼是小孩呢。但有一點是對的,我真的不喜歡跟成年人、跟人們、跟大人們耽在一起,我早就發覺這一點了。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