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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關於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的情況也是加尼亞自己說開的,沒有特別的詢問,這顯得非常奇怪,因為他在談話中插進這個話題是不倫不類的。照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的說法,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不認識納斯塔西婭,向她介紹了他,恐怕一次也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去過她的家。關於借據的事,也是可能的(這一點加尼亞甚至知道得很肯定)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當然是有一份巨大的家財,但是“莊園方面的某些事務確實搞得亂七八糟”,在一個令人頗感興趣的話題上,加尼亞卻忽然住了口。關於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昨夜的出格的舉動,除了前面順便提到的,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後來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來找加尼亞,她呆了一會兒,也是未經詢問就來的,說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今天,也可能明天,要去彼得堡,而她的丈夫(伊萬·波得羅維奇·普季岑)也在彼得堡,也好像是為葉甫蓋尼·帕夫洛絲奇的事,那邊確實出了什麼事。臨走時,她又補充說,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今天心境極為惡劣,但最奇怪的是,阿格拉婭跟全家都吵遍了,不僅跟父親母親,而且連跟兩個姐姐也吵架了,“這可完全不好。”彷彿是順便告訴這最後一個訊息(對於公爵來說卻是極為意味深長的),兄妹倆便走了。有關“帕夫利謝夫兒子”的事,加涅奇卡也隻字未提,也許是出於虛假的謙遜,可能是“顧惜公爵的感情”,但是公爵還是再一次感謝他盡力辦完了這個事情。

公爵非常高興,終於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走下露臺,穿過路徑,走進了花園;他想好好思考一下,做出下一步的決定,但是這“一步”不是可以反覆考慮的一步,而恰恰是不容斟酌、只能下決心幹的一步,他忽然非常想撇下這裡的一切,回到自己來的地方去,去遙遠的僻靜的地方,立即動身,甚至跟準都不告而別。他預感到,只要他在這裡哪怕再呆上幾天,就一定會無可挽回地被牽進這個圈子裡去,並且這個圈子今後就將落在他身上。但是什麼考慮還沒有,10分鐘便當即做出決定,要逃走是“不可能的”,這幾乎是畏縮怯懦,因為擺在他面前的這些難題,不去解決或者至少是不竭盡全力去解決現在他甚至沒有絲毫權利可以這樣做。帶著這樣的思緒他回到家,未必有一刻鐘散步。此刻他完全是不幸的。

列別傑夫仍然不在家,因而傍晚的時候凱勒爾得以闖到公爵這兒來。他沒有喝醉,而是來吐露心曲和做自我表白的。他直截了當聲稱他來是向公爵匿講述自己的一生,為此他才留在帕夫洛夫斯克的。要趕他走是沒有一絲可能的:他是怎麼也不會走的。凱勒爾本準備講上很久,講得也很不連貫,但是幾乎剛開始說就突然跳到了結尾,並且說,他失去了“道德的所有幽靈”(純粹是由於下信至高無上的上帝的緣故),以至曾經偷過東西。“您能想象到這點嗎。”

“聽著,凱勒爾,要是我處在您的地位,沒有特別的需要最好別做這樣的自供,”公爵開始說,“不過,您也許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抹黑?”

“只對您,唯一對您一個人供認,只是為了幫助自己發展!再也不會告訴任何人;至死也要把我的秘密藏在白色?”衣下帶去!但是,公爵,您要是能知道我們這個時代弄到錢有多難就好!說了這些,請間您,到哪兒去弄錢?只有一個回答:‘拿黃金和鑽石來作抵押,我們就給,’也就是說,恰恰是我所沒有的,您能想象這點嗎?最後我生氣了,就那麼站在那裡不走。‘綠寶石作抵押,給不給?’我說。‘綠寶石作抵押也給,’他說。‘好,好極了,’我說完,戴上帽子就走了出去;見你們的鬼,你們這幫無賴!真是這樣!”

“難道您有綠寶石?”

“我哪有什麼綠寶石!喏,公爵,您還以那麼光明和天真的眼光,甚至可以說,用田園牧歌式的態度來看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