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容易的了,他們毫不猶豫地以此為樂,聊以自慰。我們的有些小姐只要剪短自己的頭髮,戴上藍色眼鏡,自稱是虛無主義者,馬上就相信,戴上眼鏡後他們便立即有了自己的“信念”。有的人只要在自己心裡感覺到點滴全人類的和善良的感受,便立即確信,誰也不會有他這樣的情感,他在總體發展上是個先進者。有的人只要口頭上接受某種思想或者沒頭沒尾讀了頁把書,便馬上相信這是在他自己的頭腦裡產生的“自己的思想”。在這種種情況下厚顏無恥的幼稚(如果可以這樣說的話)會達到令人吃驚的地步;所有這一切令人不可思議,但卻時時刻刻都能遇到。果戈理在驚人的典型皮羅戈夫*中尉身上把這種厚顏無恥的幼雅;把一個蠢人對自己和自己的才能的毫不懷疑的自信絕妙地表現了出來,皮羅戈夫甚至並不懷疑自己是個天才,甚至高於所有的天才;他自信到一次也沒有向自己提出過這種疑問,不過,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疑問的。終於,為了滿足道德感情受了侮辱的讀者,偉大的作家不得不鞭笞了他一頓,但是,看到這位大人物僅僅是抖了抖身子,在捱了打以後為了補足精力吃了千層餅,作家也只能攤攤雙手,不管自己的讀者了。我一直為果戈理筆下的這位偉大的皮羅戈夫只有這麼低的軍銜而痛惜,因為皮羅戈夫是那樣自鳴得意,隨著年資增長和職銜升遷他戴的肩章的穗干將越來越粗,越來越打轉,他也就更容易把自己想象成例如是個出類拔萃的統帥;甚至不是想象,簡直就深信不疑,升了將軍,怎麼會不是統帥呢?這樣的將軍後來在戰場上慘遭失敗又有多少?而在我們的文學家、學者、鼓動家中又有過多少皮羅戈夫?我說“有過”,但是,當然,現在也有……
我們故事中的人物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伊沃爾京屬於另一類人;他屬於“聰明得多”這一類人,儘管他從頭到腳渾身都沾染了要出人頭地的願望。但是這一類人,正如我們在前面已經指出的那樣,比起前者來要不幸得多。問題在於,聰明的“平常人”即使有時候(也許是一輩子)把自己想象成出類拔孽的天才,但是在自己心底還保留著一條懷疑的蛆蟲,它能使聰明人有時完全陷於絕望而告終;如果他屈服於命運,也已經被深入內心的虛榮完全毒害了。不過,我們舉的例子無論如何是個極端,絕大多數這類聰明人的遭遇完全不是這麼悲慘的;僅僅在暮年時肝臟多少會有損害,如此而已。但是,在順從和屈服以前,這些人終究是會異常長久地鬧騰一通,從青年時代起直至與世無爭的年齡,而一切全是出於要出人頭地的願望。甚至還會遇到非常奇怪的情況:出於出人頭地的願望有的正派人甚至下得了決心會幹卑賤的事;甚至也常有這樣的事:這些不幸的人中有的不僅正直,而且甚至還很善良,是全家的神明,用自己的勞動不僅贍養自己的家人,而且還養活他人,結果又怎樣呢?一輩子不得安寧!他曾這麼好地履行了自己做人的職責,這樣的想法絲毫也不能使他安寧和得到慰藉;甚至相反會刺激他,他會說:“瞧,我一輩子在忙什麼了,就是這一切束縛了我的手腳,就是這一切妨礙我發明火藥!假若沒有這一切,我一定能發明什麼,不是發明火藥,就是發現美洲,--確實我還不知道會發明什麼,但是一定會發明的!”這些先生最本質的特點是,他們這一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確切知道,什麼是他們應該去發現的一什夕是他們準備奉獻終生去發現的,火藥還是美洲,不過,說真的,他們矚望發明所受的痛苦和煩惱也夠得上哥倫布或伽利略那份命運了,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正是這樣開始他的人生的,但還剛剛開始。他會面臨長時間的折騰、一方面不斷地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缺少才能,另一方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