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物與人相處時,他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完美。這一點,不能不服。
眼看看到了週末,我們照例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週六那天,更是從早忙到晚,加班加點忙到晚上十一點,偶爾看一眼窗外,學校都快入睡了。我想起我和顧持鈞的約定,今天要去他那裡,又匆匆發了資訊說今天不過去了。
眾人慢慢散了,我問林晉修,“你這麼熬夜,身體不要緊?”
“沒事,”他簡單回答我,又說,“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連忙說。
他淡聲道:“客氣什麼?”又捲起袖子,開始整理我散在桌面上的檔案。
韋姍一邊關電腦,視線掃過來,對我們曖昧地笑,“看了你們分分合合四年……難得看到這溫馨的一幕啊,好感慨!”
我心裡一跳,正想呵斥韋姍,林晉修則笑了一笑,那笑容是如此公式化,也什麼意思都看不出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
“所以我應該知趣一點,對不對?”不等我澄清,韋姍笑了兩聲,抓著包走人了。
韋姍一走,這屋子徹底全空,我也準備走人,林晉修在我身後帶上了門,跟我一起下樓,兩個人的腳步聲落在走廊中。
離開大樓我才真正意識到,秋天到了。入夜就冷,秋風吹過,帶上蕭蕭瑟瑟的涼意,道旁的梧桐樹便輕輕響上一陣,路邊那塊草坪花壇中沒有一點聲音,卻帶來了迷人的暗香。
秋天的月亮升得高高的,月色光芒像溫柔拂面的手落在我臉上。林晉修走在我身邊,開口道:“車子在停車場。我送你。”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意思,平板得像南極運來的冰。不是我自視過高,但他很清楚我現在和顧持鈞住在一起。
“太晚了,我就在宿舍住。”我跟他說。
他略一點頭。學校的林蔭道上有大片落葉,地毯一樣。我和林晉修踩著落葉並肩而行,天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大一時候那個夏天,暑假時我和父親在中東待了許久。回國時卻因天氣不好滯留機場,恰好遇到林晉修。大抵是在國外相遇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巧合感,又或者是因為我爸爸也在一旁,於是我能平平淡淡貌似普通朋友般跟他說上幾句客氣的話。
我爸爸對他的印象不錯,在林晉修邀請我去喝杯咖啡的時候,他笑著揮了揮手,說:“你們年輕人去吧。”後來我們喝了咖啡,離開了機場,跟他在機場外不知名的林蔭道上散步,看著陽光中漫天浮塵飛舞,只覺得氣氛異常平和。就是那時候,他告訴我,他即將出國念研究生。我於是微笑回答:“很好。”林晉修看我一眼,表情平淡得很,帶著那麼一絲戲謔,“所以,你以後不用在學校裡躲我了,也不用特意跟我抬扛了。”
沒錯,這一年我是想方設法躲他,有他參加的活動我一概不參加,不得不在一個教室或者辦公室的時候我都緘默少語。雖然竭力躲得不動聲色,但他沒可能不知道,不過知道也就是知道,他從不跟我談起這個話題。這次他能主動提起來真是罕見,我表示同意,“是不用避你了,”林晉修不置可否,說起別的話題,“許真,你想不想出去唸書,”我搖頭。
對我來說,書在哪裡念都是一樣,何況,靜海大學已經是非常非常出色,至於各地的風俗人情,從小到大,我見得已經夠多,對我而言,平平安安波瀾不驚唸完這幾年大學,不要重複中學的慘劇才是當務之急。
林晉修側目看著我,“謝謝你了。”
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說的是放假之前,他疲勞過度暈倒,我送他去醫院的事情。林晉修做事的時候當真不要命,還在大三就把大四的所有學分都拿到了手,忙得沒日沒夜,那陣子他似乎還嚴重失眠,恰好被也在圖書館通宵自習的我撞見他半夜昏倒在圖書館,我一邊急救一邊打電話,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