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時間越長,尤其是隨著伙食的不斷改善,求生的意志便在眾人的心中越發堅定起來,而每隔數日,總會有人前來遊說,於是乎在求生之念的左右下,當初還意欲為朝廷盡忠的眾人便紛紛轉換了門庭。
現如今只剩下這麼區區四人而已。
“大都督讓學生來問張公,可有何需要?”
這一聲詢問只讓張亮基的心底猛然一顫,那內心的恐懼頓時流露出來,難道……這是要送自己上路了!
當初被擒住時,張亮基也曾心存必死之意,可未曾想,那賊逆頭領不過只是簡單的問了他幾句話後,便將他關入牢中,幾個月下來,那當初兵敗時羞憤難當的必死之意也越發淡薄了,這會猛然以為自己要“上路”,這心底如何不驚。
“我,我……井程……”
“張大人,何必與這般小人言語,你身為朝廷之封疆之吏,焉能如這般無骨之輩一般,賣身相投!難道就不怕朝廷之法度!”
順著聲音看去,李渭怡只見西首屋角之中,一對眼睛狠狠地瞪視著他。那目光的狠意讓李渭怡的身子一顫,於是便勉強撐著起些底氣,笑說道。
“左兄此言詫異,今日我大都督起兵為的是天下之百姓,為得是恢復中國,左兄身為漢人,卻甘願做滿清之奴才,焉能對得起祖宗!”
人總是會改變,至少對於李渭怡來說,在選擇投身義軍之後,他便不斷的用這“大義”來遊說自己。
“爾等匪逆,濫殺百姓、劫掠無度,豈敢談為天下百姓……”
左宗棠向前一步盯著李渭怡厲聲說道,他並沒有同其在“大義”上糾纏,聰明如他,又豈不知道,對方只須民族大義一詞,便可回擊他的辯解,而唯一支撐他的便“百姓”。
“哼哼,我義軍自起兵以來,何曾濫殺一人?這武昌他日先為滿清所焚,後來粵匪再焚,我義軍入城後,設粥棚,活民又豈止數萬,反觀他日張公治時,又焉顧城中百姓死活?左兄言必稱百姓,當初張公欲強徵百姓之時,為何不見爾進一言!”
論才學,李渭怡自然比不上當初幕中身居首幕的左宗棠,可李渭怡卻勝在有一系列的“事實”作為支撐,相比之下,左宗棠這邊似乎就沒有那麼多的明證了,不過左宗棠又豈是甘願認輸之人,他立即辯道。
“哼哼,我四千楚勇何辜,盡數為爾逆所斬,懸於城頭,以至城中腥臭數月,此非濫殺,何為濫!”
提及當初四千楚勇悉數為義軍斬殺的一幕,同為湖南人的左宗棠只覺內心一陣激動,甚至就連瞧著遠處的牢頭時,那也是一副恨不得食其骨的模樣。
“他日我義軍以區區數百人奪城,為因以戰果,亦只能如此了,左兄當初於長沙時,不亦建言殺盡所謂之逆民嘛!”
正因為曾同為張亮基之幕友,所以李渭怡才瞭解左宗棠的過去,當初在太平軍離開湖南後,面對地方的混亂,左宗棠亦曾建言“亂世用重典,殺盡逆民,以為正典”,被其用曾經的話語這般一堵,左宗棠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罷了,罷了……”
就在這時,張亮基突然擺手說道。
“哎,我身為朝廷封疆之吏,又焉能苟活於世,今日朱大都督欲殺我,我……”
不等張亮基說完,李渭怡便故作詫異狀的反問道。
“張公為何如此以為?大都督何時欲殺你?”
“啊……”
自以為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的張亮基驚愕的看著李渭怡,他,他說什麼?那朱大都督不是要殺自己?
“為何要殺他?”
督府大堂內,瞧著鞠身於側的李渭怡,朱宜鋒唇角微揚,輕聲反問道。
“殺他張亮基,簡單,無非就是一發子彈或一刀而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