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應該是多麼地清醒與高貴啊,只是這火車啟動前的一瞬間,一片生命的羽毛從這本厚重的鉅著裡面溜出來。那是我一生之中見過的最終的一片羽毛,轉悠了無數個圈,終於靜靜地躺在了車廂的地面上。
靜靜地,像林欣在空氣裡的一瞬。
羽毛終於飛落在地面上了——那是爸爸以前寫給我的信。
爸爸的信!
爸爸的信!
我的爸爸!我的已經開始說不管我的爸爸!
我的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
我感覺到車廂裡面的燈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忽而它又亮了,慘白的光線穿過渾濁的空氣照射在我的眼睛裡面,刺得我痛了……
我把臉朝向周可冰,她似乎真的睡著了,我用力地咬了一下下邊的嘴唇,帶著紅紅的血印子,我抽了一下鼻子,撿起信猛地往車廂的門口竄去,NIKE包在我的手裡面搖盪著。
周可冰也許已經瞪大了眼睛吧,但是我已經看不見了。她也許還不明白純淨的感情世界裡面,我已經選擇了做一個逃兵。倘使那一刻感情是我們之間最偉大而明亮的眼睛,我的無法抹去也註定不能抹去的記憶與慚愧已經幻化成一粒沙子。我想:“可冰,原諒我吧,寬恕我吧,原諒這個東方星座的故事!”因為,自始至終,善良的可冰從來不知道關於白羊座與白羊座之間的故事。
所以,我不得不逃。
。。
尾聲:蟬(3)
腦子裡面已經都是流沙的影子,在黃昏的世界裡面吹著風,一粒一粒刮在我的心裡面,終於化成了我的全部,我將手掌使勁地撐著旋渦的沙岸,身子卻在慢慢地流垂。
我趕快跑啊,上帝,不要讓我的腳步猶豫。
跳下火車的那一秒,這個龐然大物也終於開動,我知道我們已經不能共同南下了。
“痞子——”
周可冰的聲音終於震擊了我的耳膜,車窗裡她疑惑的面孔似乎已經定格為我們之間最完美的答案。
背對一個我愛的獅子座女孩,我的淚,瞬間氾濫。2004年10月寫於華農大薈園公寓
2005年6月最後修改於武漢獅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