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閣下也。”一言子嘆了一口氣,眼中卻也有了殺氣。
太監的表情有些僵硬,卻一言不發,連龍軍都有些佩服他的冷靜沉著——換成是龍軍,恐怕早就厲聲申辯了——或者,先下手為強。太監沒有這麼做,居然什麼也沒有做。說時遲那時快,他卻霍然長身,翩若輕鴻,幾乎毫無徵兆,等二人看時,霎時間已飛出門外。
一言子和龍軍一點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一點也沒有。
相反,兩人臉上均有一絲笑意,一個是冷笑,一個是微笑。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然後又變得一片死寂,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群黑壓壓的人,如幽靈般靜靜地立在黑暗中。
天空卻飄起了淡淡的雪花,秋去冬來的第一場雪花。
已是冬至。
五十八、洪水
劉衛正在詳細地向藍彙報王爺廟一戰的情況,聽到這裡,龍湉不由暗暗嘆息,也有些心驚,有些疑惑,更有些憂心。
——難道他還會為龍軍和小姿擔心?他的心裡為什麼如針扎般隱隱作痛?
“你不用擔心。”藍說:“柳園的人早就到了。他們早就潛伏在王爺廟,只等一言子的人到來,在他們意想不到的時候,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動最意想不到的突襲。”
“時間是篩子,最終會淘去一切歷史的陳渣;只有在最後的一刻,你才能知道勝負的天平倒向何方,才能知道誰還在笑。”
“江湖最大的問題是,事情是真的,做的卻是假的。”她平靜地說:“‘真的假計劃’和‘假的真計劃’讓人難辯真假。所以,不到最後一刻,這盤棋沒有人敢隨便言贏。”
太監如同天空飄浮的一片雪花,融入了大地,悄無聲息,生命的渺小與卑賤,莫過於此。似他這樣的人,害人的時候特別狠,出賣人的時候特別快,臨死的時候卻特別怕——他甚至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一言子沒有再看一眼這個人,在他的眼中,死人就等於沒用的人。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地圖,放在燭火前:“這是王爺廟的地圖,柳風絕對想不到我會有這張地圖。”他得意地說:“柳園選擇這裡建分支,絕不是偶然,因為這個廟子興建的時候,為了避匪,廟下面秘密建有一個地下藏身屯兵處。”
龍軍問:“你是怎麼得到這張地圖的?”
“你忘記了方山是什麼地方?是宗教勝地,王爺廟本就是方山十三世老祖修建的,因為年久失修,基本上廢棄了,成了各地雲遊僧人的暫時落腳點,後被東大師作為研修藥圃之地。”一言子說:“我用了兩年的時間,仔細查詢了方山歷年堆集、幾乎無人問津的很多原始資料,最後在一本滿是灰塵的經書裡發現了這張地圖。”
“狡兔本三窖,地圖上詳細地記載了地下屯兵處的兩處出口,一處通風口。出口一處在東廂房,一處在廟後的藥圃中,通風口設計的更巧妙,居然在井口下面的側壁。”
“說了這麼多,柳風的人都沒有見到。”龍軍說:“你打算怎麼做?”
“楓風其實早就來了。”
龍軍半信半疑。
一言子拈髯而笑:“他就在我們腳下。”
“腳下?”
“是的,腳下。”一言子說:“他和小姿等柳園的人就在下面的屯兵處,先前在東廂帶走小姿的人正是柳風。”
龍軍瞪大眼,很生氣:“你明明說,是你捉去了小姿嗎?”
“當然。我雖然沒有親手捉她,可她現在和柳園下面的人一樣,都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囊中之物了。”一言子忽然大聲下令:“來人,把兩個出口和一處通風口立刻給我封死了!”
“你是不是覺得柳園白費了心機,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