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事?你怎麼跟一個瘋子攪一塊兒,你連夜把人接到海市幹什麼?媽媽不放心啊,你這麼重視這件事,我越想越糊塗呢。”
“我資助那孩子多年,有點兒感情。這回那孩子得病,我索性把他媽媽帶上,一起到海市看專家門診。這幾天我會住在安迪這兒,順便趁機把安迪的生活安排好。媽你不用替我擔心。出去玩的行李準備好沒有?一定要準備幾套禮服。”
“知道了。你現在跟安迪在一起?”
“嗯。準備吃晚飯。家裡開飯了嗎?”
包太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吃飯吧。”就果斷掛了電話。
安迪這才敢出聲,“全完了。”包奕凡也皺起眉頭,他熟悉媽媽的脾性。從媽媽不拖泥帶水地結束通話電話來看,媽媽起疑心了,而且矛頭直指安迪。必定追問到底。
“完了,我昨晚說過。我會被你把人帶走的決定害死。我還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說到這兒。安迪還是理智地止住,但滿臉驚惶地看著包奕凡,所有的責備都已寫在臉上。就是因為包奕凡昨晚那個愚蠢的決定。
“你先吃飯,我立刻聯絡老沈。”
“不用了,你媽肯定已經從老沈那兒瞭解到所有,要不然她不會打草驚蛇。我只有一個主意,你回去你媽身邊吧。要不然她遲早會把我抽筋剝皮。為了你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包奕凡很想說,事情交給他,相信他。可他說不出口,這件事本身就是他搞砸,不管安迪信不信他,他也沒臉說出要安迪相信的話。“給我三天時間,處理這件事。你暫時別作其他決定。好嗎?”
“我完全不指望你媽能偃旗息鼓。她完全不可能接受我,一個瘋子的女兒,瘋子的外孫女,還可能生出你的小瘋子兒女。她會想盡一切辦法擊退我,讓我身敗名裂,把我趕出我賴以生存的業界。而且,我不排除她會把我逼瘋。並不一定是她有意把我逼瘋,而是我本身脆弱,不堪一擊。我不會拿這件事冒險。”
“給我三天。如果三天內解決不了問題,我……會做最有利於你的選擇。”
“三天……”安迪茫然,“一個小時就可以天翻地覆,何況三天。你走吧。這屋裡凡是你的東西都帶走,我躲陽臺上等你離開。請原諒我的不堪一擊,這是遺傳,我除了過度自保,別無他法。”
包奕凡已經感覺到安迪全身的顫抖,他抱緊她,不讓她走開,她的顫抖她的擔憂和害怕,他完全感知。這個一向太強悍的女人,此時才讓他有真實的感覺,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愛不再彷徨無依。“我這就訂票,明早回。我愛你,我會竭盡全力彌補我的過錯。一定給我三天,別逃跑。求你。”
“如果我說,我要用這輩子剩餘的優質生命來賭你的要求,你還敢求我答應嗎?我又敢跟你賭嗎?你還是走吧。”
“從我們交往第一天起,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我一直以為我哪兒做得不對,今天我才明白你一直害怕有這麼一天。我剛才在車庫跟你說,你要學會開單子給我,我們現在開始著手做這件事。我們坐下來談,你對此事考慮得比較多,我們將如今面對的最大難題拆分,尋求最優解。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在一起,也是我們的共同目標。”
安迪根本聽不進去,極度焦慮如三昧真火,燒得她焦頭爛額,“水,放我喝水。再透個底,我一向神經質,一緊張就離不開水。行了吧?放開我吧,對你最好。”
包奕凡只知道安迪手不離水,越緊張喝得越多,想不到也有講究。但他沒放手,他知道這一放手就意味著永遠放手。他將安迪擁到廚房,看著她大口大口貪婪地喝水,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托住杯底,擔心安迪那兩隻發抖的手捧不住水杯。他終於見識到安迪失控的一面。那麼蒼白,那麼柔弱無助,令人徹底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