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不知道他的這許多心思,只聽到裡面乒乒乓乓的一陣,以為他又和舒老爹鬧僵了,忙打發舒陽進去“解圍救駕”,舒陽扒開簾子看了一眼,卻又縮回頭來,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晚啦,好像已經吵完了,小舅和爺爺都睡下了。”
“嗯,那你就跟我睡吧,”裴寧抱了她一把,把她放到床上,蹲下來給她拖鞋子:“省得再把他們吵醒了。”
舒陽樂得從命,她是越來越黏裴寧,恨不得整天跟在她後頭,輕輕歡呼了一聲就跳進了她的被窩。
裴寧吹熄了燭燈,聽著孩子細細的呼吸,卻有點輾轉,總覺得才入了夢就已經天色大亮了。
“該起了啊,小陽,再不起我可要過來掀你被子了。”
“小舅你才不敢,裴姨只穿了裡衣。。。”
舒陽人小鬼大地眨眼睛,朝簾子那邊的人喊,裴寧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動作迅速地收拾好,也給她套上厚厚的棉衣,朗聲道:“我先去起火。。。”
舒景悅知道她這話是跟他說的,便像往常一樣答應了一聲,走過去開始準備做飯。
裴寧看他已經不像昨天那樣陰鬱,便放心地笑了笑,舒景悅怔了一下,才抬頭道:“昨天有人來找你,我忘了跟你說。。。”
“唐家小姐的事?你說過了啊。。。”
“不是,是找你看房子的,”舒景悅低頭往鍋裡添米添水,一邊說道:“畫眉橋後面巷子裡,說是讓你今明兩天就去看。”
裴寧想了想,定是夏初妝幫她留意著,挑到了合適的屋子,想到現在是一天冷過一天,不由也高興地笑起來:“行,我一會兒就去,對了,你和小陽。。。。。。”
“小舅!裴姨,你們快來。。。。。。”
裴寧正要問他們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看,就聽得舒陽在門口院子裡大喊大叫,舒景悅一急,手上端著的水盆還沒拿到灶臺邊就急著往外跑,裴寧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得舒陽叫得急,忙跟了出來。
“怎麼了?小陽!”
“小舅,你看,那個人怎麼被打得那樣重?”
裴寧朝她指的地方看去,才發現對街也站了不少人,還有許多也從視窗裡探出頭來往街上看。
路中間躺了個人,長長的頭髮亂七八糟地散著,臉上卻還看得出是個清秀的男子。身上竟然只有一件薄薄的長衫,腳踝往上直到膝蓋的地方都露著,早已凍得發青,染了不少汙濁的血跡,還沾著不少泥塵。
惟一蔽體的長衫也只是虛虛掩著,脖頸到胸口,都能隱約看到紅紫的點點痕跡,裴寧稍一打量,就別開了眼,那種似吻痕又似凌虐出的傷痕,還有男人衣襟後襬的大片血跡,無一不在昭示著他受過的□。
“走,回去吧,”裴寧把目瞪口呆的舒陽抱在手裡,要帶她回去。她雖說可憐那男子,但並不是什麼救世主,也管不了那麼多閒事。
“這是怎麼回事啊?誰家的男子。。。”
“不是什麼乾淨人家的,是街東邊房家的歌舞子,被主人家送了人,玩壞了就扔了唄。。。。。。”
“嘖,也真是狠心,到底是個好好的人啊。”
“可不是,那張珏根本不是人,她的那些劣跡誰不曉得啊,要不是圖她在京裡的關係,誰家捨得把花本錢□的歌舞子送給她?玩夠了連條卷身子的席子都不給。。。。。。”
“噓。。。別說啦,那男人好像還有活氣哩。。。”
裴寧把舒陽抱進屋裡,卻沒見舒景悅跟進來,剛走回他邊上,就聽到了站在左近的幾個中年男子在竊竊議論。
腳下一片冰涼的溼冷,裴寧這才看到舒景悅手上的盆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一盆冷水幾乎全潑在他自己身上。幾層衣服貼在身上,從腰往下差不多都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