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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下去吧。”

“是,尊主。”

琉球的身影從過道上消失了,空曠的室外就只剩下阮綿和姜華綿綿相對。阮綿握緊拳頭狠狠瞪著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紅衣黑髮的人漸漸露出了一抹笑。

他不言,她偏不開口,哪怕是傻傻站著也比莫名其妙惹火了他,讓他挖了她的眼睛好。

於是,兩兩沉默。

狂風驟起,金葉又被吹落了一地。地上鋪了一層金燦燦的葉子,阮綿拿腳踩了踩,清脆的碎裂聲立刻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姜華的聲音。他說:“路上看到了什麼?”

阮綿想了想,如實回答:“飄著的東西。”

“有多少?”

“三步一個。”

姜華微微一笑,緩步到了阮綿面前。阮綿傻傻看著他,一時間忘了心跳——他很好看,她只能找到好看兩個字來形容他,可是怎麼個好看法,卻同樣沒有言語來形容。再然後——她被摸了腦袋。

……放開。

姜華的眼看不到光澤,漆黑的眸彷彿能把光吸進去。阮綿用了晃了晃腦袋,陡然間腦海裡一片澄淨——如果他不能救人,如果他不能殺人,如果他不能出去,那……

“眼睛不疼?”

“……你想幹什麼?”阮綿趕忙捂住了眼睛,“現在不疼,你別想把我的眼睛也挖了!”

“不疼啊……”

姜華輕嘆一聲,言語間帶了一絲怪異,他說,“我不封你眼睛。”

不封眼睛?阮綿悄悄鬆開了手,見著的是姜華站在神樹下衣袂飄揚的模樣。她摸了摸自己被他撫過的額頭,那兒有一點點燙,不知道被做了什麼。

也許是一時衝動,也許是謀劃已久,她在遠處靜靜看著那個被尊為神的人很久很久,末了,輕輕跪在了他身後。

“你能當我師父嗎?”如果你不能幫我殺人,如果你不能幫我救人,那麼,你可以教我去救人,教我去殺人。

姜華沒有回頭,甚至是袖擺都沒有移動一毫。

阮綿重重地把頭磕了下去,揚聲開口,“姜華尊主,請您收我當徒弟!”

磕頭,最重要的是磕得有聲響。阮綿摸了摸腳下的綠草地,狠狠心用力磕下去。一下,兩下……誰說草地不疼的?誰說草地不會出血?可是無論她磕得多實在,姜華卻始終沒有回頭,她昏昏沉沉眯了一下眼睛,抬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姜華的身影。

神樹留下了他最後一句話,一遍遍地重複著:你能跪多久?你能跪多久?多久?

阮綿在那兒跪了整整三天。三天三夜,滴水不進。等到第四日清晨,她才又見到了姜華。她張張口,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徒然地看著他。

姜華淡道:“不叫師父?”

阮綿驚訝地瞪圓了眼,良久,她才發現自己哭了,眼淚鼻涕一塊兒流。她拿髒兮兮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淚,用力磕了個頭,“阮綿見過師父。”

千百年後,當阮綿再回到天宮,那時候神樹已經凋零,只剩下一截枯木枝,這一聲“阮綿見過師父”卻一直被枯樹枝椏保留了下來,一遍又一遍,響徹千古。那時候,她拉著那個叫姜華的人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最後被敲了一記不輕不重的腦門。他笑著擦去她的眼淚,揉亂了她整個腦袋上的頭髮。

而此時此刻,姜華卻只是淡淡一笑,他說:“給你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來前殿。”

*

三個時辰,是洗漱還是睡覺?

回屋的路上,阮綿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回到屋裡,琉球已經在那兒久候,她瞧了一眼髒兮兮的衣服,泥濘的頭髮,最終身體幫她做了決定。她癱軟在了床上,睜不開眼動不了腿,直接睡死過去。

琉球的狼狽的聲音聲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