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的雛鳥,稚嫩卻偶爾也乖戾;這張臉,明明之前見著的時候還是稚嫩無比的女童,一年後已然露出了幾分少女姿態。
養了一年的小孩兒終於跑上天宮來問他你究竟是神還是魔了麼?
早知有今日,今日到了,她的反應卻好玩極了。他以為她會逃跑,識相的跑回人間去,不識相地殺迴天宮與他對峙。可是,她卻只是跪在他面前縮成小小一團,就如同當年在冰天雪地裡一樣。
“怎麼,不舉劍?”他的手慢慢引導著她的,抽出她腰間的劍,輕聲細語,“我可不是什麼神仙,從來都不是。”
“綿兒,你失望麼?”
“綿兒,你連看為師的勇氣都沒有麼?”
阮綿終於能夠抬頭,卻只是愣愣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有時候連做夢都會夢到的臉。她以為自己會怕,在知道他是魔物,是囚犯之後。可是,明明靠得那麼近,她心上有忐忑,有不安,有一絲叫疼痛的情緒,卻獨獨沒有懼怕。
她茫茫然抓住了他的手。
冰涼,潤滑,如同寒冰白玉的手。
“師父……”她只是喃喃,把他的手抓得更緊。
姜華露了一抹笑,伸出手徐徐摩挲著她的腦袋,他說:“養了一年,只是養了個沒有主見的懦夫麼?”
“師父……”
他的口氣陡然轉冷,“站起來。”
阮綿一驚,慌亂地站起身來,卻聽到他又漸漸放緩的聲音。他說:“為師是魔,你可在意?”
沉默。
“那,要與為師為敵麼?”
與姜華為敵,絕不可能。阮綿本能地狠力搖頭,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牽著了情緒。她愣愣地看著那一抹紅衣黑髮在她面前畫了個圈。那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漸漸地朝她覆蓋而來。
她沒有反抗,全然信任地閉上了眼,任由那冰冰涼涼的觸感遍及全身。而後,渾身的傷痛一掃而光。
他不曾害她,他在她走到絕路的時候幫助了她。一個人能有幾次絕境呢?
如果是師父,如果是姜華,那又如何呢?
魔,就魔吧。
“瑤山子弟的屍毒,用神樹葉可解。”最後,是姜華平靜的聲音。
姜華說,神樹的葉子需得在日出時分沾染了晨露方顯藥效。阮綿在天宮歇了一晚,那一夜,她輾轉反側無心入睡,偷偷披了衣服去到神殿。
姜華似乎沒有休息的時候,日日夜夜,他只是來回於兩個地方:後殿與前殿。她在後殿的神樹下找到了他,卻不敢驚動他。她不敢呼吸,也不敢出聲,只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著他。
月色之下,他的身影淡得像是要消失一樣。這樣的姜華,居然是被囚禁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
“綿兒?”姜華髮現了她。
阮綿撓撓頭挪步到了他身邊,找了個平緩的地方坐下了。姜華不再說話,她也不,就這樣一直吹著凌烈的寒風直到渾身涼透。末了,她鼓起勇氣問他,“師父,是誰把你囚禁在這裡?”
姜華的身形被湮沒在神樹的陰影裡,不發一言。
阮綿默默抓緊了自己的衣衫,閉上了眼睛,“師父,有朝一日綿兒一定救你出去,不待在這凍死人的地方。”
“出去?”極輕的聲音。
阮綿卻大受鼓舞,奮力點頭,“師父,到那時候綿兒帶你去春暖花開的地方。我們去南地,傳說那兒是花谷,一年四季春暖花開……”
姜華不發一言,她卻覺得他在聽,咧嘴笑了笑湊到他身邊,“師父,等我報了仇,我帶你逃走。找個船到對面的凡間去……師父,到時候我們可以釣魚,挖地瓜,你用仙術生個火……”
“師父,綿兒到時候好好學仙術,額,魔術也成,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