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讓秦思臉上的溫煦稍稍僵硬了一些。他從懷裡掏出個錦盒,遞到她手上,“這裡是鮫珠。十多年前上一任的掌門從海中無意尋得帶回瑤山,現在交由你去交還。”
那個錦盒不大,只有手掌大小,阮綿好奇地開啟了它。錦盒,裡面是一顆碧綠的珠子,像是碧玉卻比玉更加潤澤一些,碧綠到剔透。摸在手裡涼絲絲的,彷彿是在觸控凝固的水,潤滑無比。這就是鮫珠?
“什麼時候走?”
“今天。”
秦思似乎有話想說,卻遲遲不言。直到緋色和朱九準備好了出島的船隻,他才輕道:“綿綿,後會有期。”
阮綿是一人上路的,她乘著一葉小舟來到桃花郡,自然是乘著一葉小舟走。瑤山弟子來了無數人送行,緋色紅了眼,惡狠狠地威脅:假如一年不回來,就一輩子別回來了!
送行的人中沒有秦思,這是她頗為遺憾的。她划著小船漸漸地遠離岸邊,桃花郡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祭天台上,一襲白衣靜靜地站立著,目送那一葉小舟乘風破浪消失在海天交接的地方。有些人,有些事,即使簡簡單單,也像是沙子。明明就在身邊,卻……每次都抓不住。
他身後有個聲音嘲諷無比地響起:“秦掌門,你這不是叫做害了相思吧?”
秦思眉頭輕皺,“師叔在說什麼。”
白翎的目光飄向海面上,咬牙切齒,“她總算是走了,老天有眼。”
秦思淡道:“師叔的天劫可曾過去?”
“沒有。”
……那,她還是會回來的吧。
*
阮綿乘著小舟在海上漂泊。第二日的晚上,海上的風陡然陰冷了起來,她便知道,奈何海又到了。
晚上依舊能依稀聽到陰屍們發出的“咔咔”聲,只是這一次她不再害怕。只要不是陰屍的大軍,她有師父送的劍在手上呢。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除了離衡親自上來,還有什麼能夠讓她害怕的?
她心情頗好,好得能夠忘記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在夜間還朝著月亮向西邊划船,可是,當“嘶嘶”聲響起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
一個腦袋浮出水面,兩個手扒在了她的船邊上。那是個鮫人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歪著腦袋朝她一陣“嘶嘶”——凡人姐姐,公子有請。
如果是陰屍來請,她大可以一劍砍了它們,把鮫珠往海里一扔就了事。可是眼前的這個是個孩子……她砍不下手。
小鮫人的尾巴撲騰著水面,發出一陣嘩嘩聲,“姐姐,下水。”
阮綿遞上錦盒,乾笑,“……你把這個給你家公子,我就不下去了。我水性不好。”哪怕水性再好也不能下到海里去人家的地盤!
小鮫人氣嘟嘟,“姐姐騙人,公子說你水性一定好的。”
“……”
“姐姐下水,姐姐下水,姐姐下水!”
“……”
最後的最後,阮綿被拖下了水。離衡那陰險卑鄙的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七八個十來歲的小鮫人,利用她對著那幾張純真的臉砍不下的弱點,活生生把她的船掀了,拖她下了水!
她的水性的確很好,雖然宮中從未有人教她學過游泳。第一次發現,是太子皇兄的金鎖掉到了水裡。那時候她傻乎乎跟著跳到了水裡,滿心滿腦地只有一個念頭,替皇兄把金鎖找回來!時日已久,她已經不記得當時在水下的感覺是什麼,她只記得她在水下摸索,找到了金鎖浮出水面的時候才發現宮裡翻了天。所有的太監宮女們都亂作了一團,侍衛們已經有十幾個跳下了水,父皇急得滿頭大汗站在湖邊要把她的幾個貼身宮女斬立決。
一片混亂中,只有兩個人最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