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砰——
突如其來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恍惚中的梁太太,她慌忙抬起頭,見陳瀾咬著嘴唇,臉上說不清是怒氣還是懊惱,她自然想起了這幾日的傳聞之下,她和老太太也是擔心得了不得,那些之前趨之若鶩的親朋,如今卻是連個上門安慰的人都沒了。於是,她對陳瀾總有幾分同病相憐的同情,當即乾咳了一聲。
“夫人不要太擔心了,男人就是如此,一心只記著做大事,女人只有為他們好好料理了家務,讓他們安心無憂……”
陳瀾看了一眼梁太太,這才仔仔細細把信摺好了收入封套,又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懷裡,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這是他們臨走之前留下的信,可偏偏卻因為那位殿下的習性,遲了半個月才送到咱們手裡,如今卻還不曾有新音訊。梁太太剛剛這話說的是,如今這當口,咱們也只有耐心等著,料理好家務,讓他們安心無憂。”
梁太太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她下意識地說:“楊夫人你的意思是說……是說,如今他們的安危還不好說得很?可是,荊王殿下送來的那封信上信誓旦旦,說是此行深有把握,讓我家老爺藉著這機會看清某些親朋好友的面目,還送了老爺兩本珍本……”
然而,她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輕了下來。也是,這位皇子親王絲毫沒提到此行是往哪兒,是什麼目的,她怎麼就只憑著這隻言片語,覺得這場風雨必定能立刻散去?若是荊王殿下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沅兒人都已經上了宮中學習禮儀,家中也已經收了皇家的定禮
婚事已經鐵板釘釘,阿彌陀佛,荊王千萬不要有什麼萬一才好
陳瀾見梁太太臉色不好,想想當日也是在梁家尋到了畢先生,梁太太適才的言語更是內宅夫人常用來勸自個的話,她暗悔不該點穿了荊王的報喜不報憂,少不得寬慰了幾句:“梁太太也不用太擔心了,況且,荊王殿下素來是有福的人。禍兮福之所倚,想來他們既是去做了,總有相應的謀劃。倒是要多謝您,還特意把信送來,還安排了這麼一個地方。”
“應該的應該的,至於這畫舫,也是荊王殿下在信上提到,說這地方安全……再說這時候讓人送信實在是不太安全,不如我親自走一趟。”
梁太太話一出口就暗悔自己露出了口風,趕緊搪塞了過去,見陳瀾似乎並不在意,這才舒了一口氣。眼下該說的事都說完了,她雖說也還擔心著荊王,但少不得用陳瀾那一句有福之人安慰自個,漸漸地心也就定了。陳瀾亦是如此,儘管尚不知道楊進周安危,但那一封親筆信貼身藏著,思忖著回去之後給江氏看了之後,必定能讓婆婆心安,她嘴角也不覺翹了翹。
於是,外頭的斜風細雨,絲竹管絃,甚至連隔著竹簾子看見那煙雨朦朧中的其他畫舫,也彷彿都予人一種寧靜舒緩的感覺。畫舫隨著湖面水流緩緩前行,穩穩當當幾乎察覺不到什麼搖晃,而小方桌前相對而坐年紀相差近一倍的兩個人也誰都沒有開口,直到對面傳來了一聲吆喝,陳瀾才恍然回身,透過竹簾一看,這才發現斜里正有一隻小船往這邊駛了過來。那划槳的人手起槳落,一時激起大片水花,來勢竟是極快。
面對這種情形,又聽得這邊畫舫上傳來了幾聲叱喝,她自然皺了皺眉,可隨即就見到那船艙中鑽出了一個人來:“海寧縣主可在船上?”
今日跟出來的是柳姑姑和長鏑紅螺,雲姑姑和紅纓芸兒則是留在了萬泉山莊,以備江氏的病情有什麼反覆,亦或是外頭有什麼事務。所以,此時那小船靠了過來,鑽出的人更是直接嚷嚷了這麼一聲,站在二樓欄杆邊上的柳姑姑自是心頭暗凜,連忙靠著欄杆張望了下去。發現來人身著錦衣,腰挎繡春刀,頭上戴著忠靖巾,背上還揹著一個用藍布包好的長條物事,赫然錦衣衛的打扮,她那最初的警惕消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