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平日裡那麼不好說話,這一回怎麼忽然改了性子?”
琥珀忙著給靈犀修飾眉毛,聞聽此言不禁微微一笑。雖說隱約猜著一星半點,但她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逞強說出來,索性打趣道:“少爺都說了是那位范家小姐跟著去,既然如此,帶上咱們也就不奇怪了。就算少爺不吩咐,只怕姐姐也會強求著跟去吧?”
聞聽此言,靈犀忍不住撲哧一笑,秋痕卻不幹了,丟下束腰的腰帶就跑上來找琥珀算賬。兩人少不得鬧成一團。結果,秋痕手肘一偏,恰是碰丟了靈犀放在梳妝檯上的耳墜。眼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靈犀連忙喝止了她們,又在地上摸索著撿回了那珍珠耳墜。
這時候,秋痕方才氣咻咻地瞪了琥珀一眼:“哼,別隻顧著打趣我,你們敢說沒防著那位范家小姐?這大戶人家都有大戶人家的規矩,平日咱們這些丫頭都足不出戶,哪有千金大小姐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反正我瞧著那不是正經人,自然得替少奶奶好好看著少爺。”
“好了好了,回頭等見著少奶奶,我一定對她說你忠心耿耿!”
隨手將珍珠耳墜收進貼身錦囊,已經裝束停當的靈犀沒好氣地撂下一句話,便催著琥珀和秋痕趕緊穿上袍子。不多時,三人便先後從屋子裡出來。一色的青襖小帽黑鞋,除了容貌比男子俊秀些,只要低下頭不讓人看見頸項,倒也不虞有人能識穿她們女子的身份。
若不是擔心把靈犀三人留在范家不安全,張越並不想讓她們女扮男裝招搖過市。然而,剛剛跨進屋子聽到裡間那些彼此打趣的話,他不禁想到自己此次下江南別說帶著三人遊山玩水,就連像往日那樣坐著好好說說話都是難能,前時甚至還遭遇了一趟倭寇。此時見她們穿戴得整整齊齊出來,靈犀還笑吟吟地對他深深作了一揖,他不禁莞爾。
“難得這麼打扮一回,倒是都露出了幾分英氣來,若是再配上寶劍,那就象是古之花木蘭了。”
聽了這話,秋痕頓時極為高興:“我還擔心人家看出來呢,既然少爺你都這麼說了,不如借那把劍給我佩著試一試?就一回嘛!”
張越素來對秋痕很是寵溺,此時見她痴纏,他不禁啞然失笑,卻仍是一口答應了下來,遂解下腰中佩劍給秋痕掛在了腰帶上。帶著三女挑簾出門,他就看到胡七和田文等人都早就等在了外頭,方青和馬欽久都是獨身,而打扮得精神利落的範兮妍也在其中。
看見張越這一趟竟然帶上了三個丫頭,範兮妍不禁在心裡嗤笑了一聲,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聽那個飯桶的吩咐。她此時和昨日的小廝行頭大不相同,乃是一身杭州織造黑青紵絲袍子,腳下一雙青潞綢小靴,赫然一副貴公子的派頭。一出範府大門,她見眾人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卻是由著馬伕牽來了一匹毛色鮮亮的黃驃馬,一個翻身利落地坐在了馬背上。
“張兄剛到寧波,我不如先帶你們去東邊的萬人市看看。這裡雖說沒有番人,卻有不少從榷場買到的珍奇,乳香沒藥之類的香料雖說是違禁物事,但若是有我帶路卻也好尋。就連寶石犀角象牙之類的東西,也比其他的方便宜得多。”
張越今日出來本就沒有一定的目的,對此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看到範兮妍一抖韁繩飛馳出去的時候,他想到了範通隱隱約約那番提點,隨即哂然一笑。不管這個女人是不是匪類,但範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兩邊的話他都不妨姑妄聽之,橫豎他自己另有打算,決不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在這偌大的寧波府,他不光有眼線,而且還有臂助心腹。
江南好。
風景就成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這首白居易大家的《憶江南》琅琅上口,一直都是張越最喜歡的詩詞之一。然而,在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