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朝會並不參加,而他領的旨意更是專心謀劃軍國重事。也就是尋常雜務不插手,於是在交阯生變之後,他已經是許久沒有在朝會上發過言了,可如今有昨日朱寧帶來的訊息,自是不同往常。然而,就在死一般的靜寂中,他徐徐橫跨了一步,這幾年一向半眯著的眼睛一下子睜開,那帶著犀利鋒芒的眼神頓時從一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言官言事原是本分,無論是除閹黨還是罷奸佞,都是爾等的一片公心,但什麼正名分卻是妄談!皇上多年無嗣,皇長子降生自是普天同慶!民間百姓患無男,長子降生尚且歡天喜地唯恐旁人不知,更何況天家?皇上有嗣乃是天下大幸,故而赦天下免錢糧,便是與庶民百姓同喜!既然是言官,便該有分辨是非之能,胡亂揣測便出誅心之語,置君父於何地!”
一句分辨是非,一句胡亂揣測,頓時讓底下幾個言官漲紅了臉。好容易逮著這機會,顧佐立刻站了出來,擺出都憲的架子狠狠訓斥了他們一番,字裡行間無不是暗示他們再莫要在名分尊卑上糾纏不休。有了這一武一文開頭,其他人自是紛紛指斥,但這一次和前時三大殿火截然不同,誰也沒功夫理會人家指著鼻子罵自個是奸佞,只想先把那點危險的火星壓下。
然而。火星一起來,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壓下的。言官原本就是天底下最固執的人,儘管顧佐都已經暗示到了極其明顯的地步,但胸中早已打定主意的他們又哪裡肯就此讓步,於是竟梗著脖子反辯了起來。剛剛第一個說話的張輔瞧見這情景,深深嘆了一口氣,見張越正好瞧過來,他只得微微搖了搖頭。
明白張輔的意思是事不可為,張越不禁有些頭疼,心想縱使張太后,也不可能明面上叫人去讓這些言官打消主意。現如今那麼多大臣上去狂轟濫炸也不能讓這些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傢伙回心轉意,他自然就更不行了。此次不同前次,重點在於儲君國本,而不是奸佞。
朱瞻基還是皇太孫的時候就被教導要善納諫言寬厚待下,一直以來也基本上都是這麼做的。那回因三大殿火而引來言官集體上奏,他還讓朱寧帶信給張越,讓其在適當的時候出面承擔責任。然而,他的出發點從來不是保全什麼官員,而是維持朝局穩定,不出什麼大亂子,而他的忍耐也是有底線的。
如今,他已經是貴為天子,卻做什麼事情都是束手束腳。這些言官視那些閹宦為眼中釘肉中刺也就罷了。心愛的女人為他誕下了長子,連這個他們都不放過!
瞧見朱瞻基面色不對,王瑾連忙朝旁邊一個年輕官宦打了個眼色。只聽一聲高喝,幾乎混亂得猶如菜市場的地方頓時安靜了下來。這時候,朱瞻基方才盯著眼前這些令人生厭的言官,一字一句地說:“正名分,明尊卑……好,很好!可你們剛剛還有誰記得尊卑,記得名分!沽名釣譽妄言國事,見誰都是奸佞,就單單你們是忠臣!朕就問你們這些忠臣。是誰指使的你們妄議什麼國本儲君?”
“皇上,如今街頭巷尾無不熱議母以子貴,子以母貴,臣等不是妄言,也不曾受人指使!”
“身為言官,居然聽信街頭流言!”
朱瞻基終於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來,厲聲道:“悉數下錦衣衛……”
不等這話說完,張越立刻倏地踏前一步,朗聲說道:“皇上,言官言事,言辭雖激烈,卻是一片公心。如因言治罪,則有傷用人之明。懇請皇上明察,赦其妄言之罪。”
“張元節,我等哪裡妄言了!”
聽到背後這一聲陡然暴喝,張越恨不得回身一腳把說話的那人踹得遠遠的。這時候,他只能強忍回頭的慾望,沉聲說道:“據不實虛言上奏,妄談未決之事,指斥無憑無據,這還不是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