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拍呢!”凌霄輕聲嗔怪,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來。人沒站穩,身子一輕,已被容輝橫身抱住。她又驚又怒,低聲呼哧:“衣服……放我下來……”
“傻瓜……”容輝似笑非笑,站起身隨手拉過一張棉絨浴毯,跨出浴盆,裹在了兩人身外,直出淨房。紅袖守在廊下,見勢羞紅了臉,連忙低頭。
秋風蕭蕭,夜幕茫茫。紅紗燈下,露出兩雙足踝。一雙踏地,纖塵不染。一雙懸空,潔白晶瑩。兩人由絨毯包裹,步入後屋。綠衣和藍綢看見,亦是心神劇震,面如烙鐵,低頭退開。
凌霄怦然心動,眼見自己起進了後屋,進了臥室,進了羅帳,最後躺在了床上。一時頭腦發熱,閉上眼勾住容輝的脖子不放,曲起雙腿,紅著臉抿嘴微笑,以示邀請。
鐘鳴悠悠,凌霄一驚而醒,伸手發現身旁被窩已涼,失聲追問:“二爺?”只聽綠衣回答:“二爺在屋外練槍。”循聲看見錦帳外燈火通明,天還沒亮,才鬆了口氣:“什麼時辰了。”
“辰時。”綠衣撩簾微笑:“二爺說您昨天睡得晚,讓您多睡會兒。”紅著臉上下打量身前的姑娘,與有榮焉。
“辰時?”凌霄一怔,不住腹誹:“練槍,他還有臉練槍?”卻暗怪自己大意,那個傢伙睡了整整一月,自己卻一個月都沒睡好,昨晚居然會跟他較上勁,活該自己哭著喊著求他饒命。又羞又惱,蹙眉輕嗔:“看什麼看,拿衣裳來!”
凌霄帶了整套赤金鑲紅寶石頭面,穿了身菊紋紅絲深衣。穿戴完畢,天色已亮。容輝洗完澡回到臥室,微笑詢問:“睡好好了沒?”
“你還說……”凌霄蹙眉輕嗔,抬手去打。恰好綠衣過來回話:“二小姐來請安了。”看見後立刻低頭。
“我就去。”凌霄收回手正色應承,順勢吩咐:“後廳擺膳。”支開她後,和容輝走去前廳,只見女兒又戴了兔耳帽,穿了兔絨衣,微笑招呼:“韻姐兒,想不想陪我去你舅舅家,看你毅理表弟?”
“想!”韻姐兒欣然答應,看見容輝和凌霄坐好,恭恭敬敬地問候:“爹爹安好,母親安好!”
“去吃飯吧。”容輝心裡高興,卻不習慣,隨口應了一句,站起身就往後廳走。凌霄抿嘴輕笑,牽著韻姐兒跟上。待吃完走飯,天色已亮,又一起去“紫薇閣”請安。
容輝見凌霄只就著鹹菜喝了碗粥,眼下走在路上,哈欠連連,不由小聲提醒:“一會兒我和舅老爺坐一輛車說事,你和韻姐兒一起,好好補個覺。”
“好……”林蔭道上,凌霄打著哈欠,點了點頭。
容耀和宋氏、容光和周氏、容雪、容露、瀟娟和瀟月已吃過,先後來到“紫薇閣”,又圍著圓桌坐下,陪老人家加了一口。丫鬟們端上紅茶,一家人正圍著飯桌說話,梅釵來稟:“老太爺、太夫人,二爺、二夫人,舅老爺親自駕車來了!”
回門當日,舅家為大。李母通情達理,連忙招呼容輝:“你們拿上東西快去,別誤了時辰。”又吩咐容光:“你們也去送送,替我給舅老爺帶個好。”眼見眾人起身,才笑著點了點頭。
第三十二章 午夜夢迴
日出東方,朝陽燦爛。五馬駕輦,凌空徐行。車廂寬足五尺,長足一丈,暫用紗屏隔了前後兩間。凌霄抱著韻姐兒,歪在後座上打盹。容輝穿了套水墨絲紅襟禮服,和陳凌雲對坐在前廳幾前喝茶,順便商量修路的事:“本來從宋都‘石城’,穿過武夷山脈,到福建汀州府,不過三、四千裡。打通這條道路,江南貨物就能沿沙溪直入東海。只可惜要誇行省,那邊的倭寇也太猖獗了。現在只能有個打算,哪天平了倭寇再說。”
“不錯。”陳凌雲用玉簪束髮,穿了套青絲雲紋深衣,端起茶輕啜一口,點頭贊同:“本來從‘陽都’過‘雩都’,再到贛州,是有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