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輝雙腿發軟,就示意他坐下,又取出兩封信函遞過。
餘瀟清拆開信封,稍著一眼,又端瞧容輝,拿他打趣:“哦?這位師侄真是好福氣。能由師妹親自引薦,定是少年豪傑,前途無量。”
“這不是個好話題!”瀟璇心頭微凜,改口詢問:“登記多少人了?”
餘瀟清搖頭輕嘆:“至少比往年多十倍,雖是各家的子弟,大半人卻連拳腳也沒練過!”
“太虛觀”的俗家弟子成家立業後,也將自家子侄送入門中培養,指望能光宗耀祖。如此送往迎來,相互婚嫁。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大勢力。眾弟子在江湖中爭名逐利,不免形單影隻。所以各地又有了分堂、分舵,統帥各家,群策群力。
餘瀟清瞥眼見容輝精神渙散,氣息粗重,也沒練過拳腳,不有後悔,忙岔開話題:“考核二十號開始,我先安排住處,讓小友歇息。看他疲了,我也不多廢話。山上的規矩,就由師妹給他說吧!”說話間為容輝登記造冊,然後從身後木箱中取出一塊木牌,在牌上寫了“李容輝”三字,又在字跡上沾了一團朱泥,最後壓上一枚章印,正是“水雲”兩個篆字。通情達理,款款大方。
容輝雙手接過,瀟璇點頭道謝,又帶他下去。“水雲堂”專管居所,單間套院都有。二人順原路走出“太始門”時,夕陽已落,弦月未升,天色暗淡,星光迷濛。
瀟璇了結心事,稍覺舒暢。夜中漫步,更添風姿。容輝卻累得腰痠背疼,骨蘇腿軟,恨不得立刻躺到地上,閉眼就睡。可眼下作客他鄉,只好踉蹌跟隨。一路蹣跚,終於到了食堂。
食堂申時開飯,已是人去樓空,只有沸水“咕咕”,藥香陣陣,更襯得廳堂幽靜。瀟璇在“瀟雅軒”開小灶,極少來食堂搭夥。眼下推門進廳,只見燭光微微,燈影幢幢,桌案整肅,條凳並列,一個老媽媽正坐在火爐前煎藥。
容輝耷拉下腦袋,攤開手搖頭苦笑:“我不餓!”
“走了一天路,怎麼會不餓?”瀟璇心中有氣,瞥眼嗔怪:“總還有點吃的!”
容輝心頭一暖,忽聽那老媽媽說:“還有兩張白麵大饃。”抬手一指,正是桌上一隻食簍。瀟璇點頭道謝,走上前揭開棉被,果然還有兩張大白饃。
瀟璇正要去拿,想起還沒淨手。抬起手來,又縮回袖中。卻見容輝已先抓住白饃,又遞給自己一張。她和容輝一路走來,見過他上躥下跳,左摸右觸。眼下又遞饃過來,接又不是,不接也不好,不禁皺起眉頭。
容輝訕訕地笑,抬起手順勢咬下一口,又岔開話茬:“這饃發的真好!”含含糊糊,似傻似乖。
瀟璇心中微酸,只後悔沒接,解釋更顯矯情,只好順口應承:“我不餓!”三字出口,連自己也覺得虛偽,心中更加不快。
容輝想到這幾日漂泊在外,二人傾心相待。而瀟璇一回老巢,就有諸多顧忌。他不敢再往下想,仍然狼吞虎嚥,點頭附和:“我可餓壞了,就不客氣了!”兩個人都極聰敏,卻為一樁小事互動心機。容輝旨在奉承好她,自己好過日子。瀟璇卻頗為厭倦,心嘆一聲,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容輝知她心思,笑呵呵隨後跟上,一手一張大白饃,“左右開弓”,吃得不亦樂乎。待走上小路花徑,瀟璇忽然駐足,回頭低斥:“夠了!”
容輝笑嘻嘻停下腳步,雙手各拿著半張面饃,笑著懇求:“可我還沒吃飽!”
“你太聰明瞭!”瀟璇目光如刀,盯著容輝冷笑:“我真後悔帶你上山。”她玄功有成,目光已能懾人心神。
容輝只覺寒風襲面,背脊一涼,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不住退了一步。心中冰涼,不敢正視瀟璇。又怕冷場,再生嫌隙,只好低頭啃饃。唇齒相擊,“嗒嗒”有聲,更似個昏頭小子。
瀟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