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格強健的號豪、弦,以及住在頑爺家隔壁的賣菜夫婦菜呂和菜奈、微胖的丸壺、常來探視頑爺健康狀況的醫生醫醫雄。
他們在城市的居民中,也是我經常碰到的幾個,要說熟悉確實挺熟悉。不過,他們性情各不相同。
「這麼說來,」我想到一件事,便告訴庫洛洛。「前陣子,我的屁股沾到刺刺的草種,撥不掉。喏,就是棘的種子。」
「被那玩意黏到真的很麻煩。」
那天我也在追老鼠。快捉到時,老鼠溜進草叢,我的腦袋跟著鑽進去,最後還是讓老鼠逃走了。仔細想想,對於老鼠,我一直重新整理連敗紀錄。離開草叢之際,屁股沾上好多種子,我拼命甩腳,卻弄不掉。
「恰巧有人類路過,我便開口拜託:『幫幫忙,幫我摘掉棘的種子。』」
「反正對方一定聽不懂吧?」
「嗯,不過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怎麼講?」
「每個人的反應不一樣。」我解釋道。「最先是弦過來,發現我陷入困境,便說『哦,你肚子餓啦』,特地回家拿肉乾。」
「滿像弦的作風。看見別人有難,沒辦法袖手旁觀。」
「對。只是,他未免太遲鈍。」我不禁苦笑。「我又不是肚子餓。」
「可惜。啊啊,弦要是能機敏些,該有多好。」庫洛洛誇張地嘆氣。「然後,你如何處理那刺刺的棘的種子?」
「緊接著,菜呂和菜奈路過。他們在送菜,我一叫,就厭煩地說『沒東西餵你』,速速離開。」
「那對夫妻眼中只有自己嘛。」庫洛洛瞥向剛進屋的菜呂夫婦。
「之後,號豪帶著兒子出現。小孩注意到我在叫,就說『爸,貓肚子餓了』。」
「跟弦一樣。」
「是弦跟小孩一樣。」我忍不住笑道。「但一會兒後,小孩改口:『好像和肚子餓的叫聲不同。』」
「厲害,小孩真靈敏。」
「沒錯。號豪也覺得不太對勁,蹲到我旁邊,檢查我的身體。大概是以為我受傷。」
「太可惜了。」
「的確。這時,醫醫雄路過。」
「啊啊,」庫洛洛的話聲摻雜著放心與意猶未盡的情緒,「一下就解決了吧。」
「是的。」醫醫雄一向冷靜沉著,觀察入微。是必須診斷病情和治療傷口的緣故嗎?他似乎很擅長按部就班思考。醫醫雄瞧見號豪父子,便走過來關切。號豪告訴他「貓好像不舒服」,於是他仔細觀察我,說著「你看這邊」,摘起黏在我屁股上的種子。
「醫醫雄真厲害。」我佩服地說。「醫醫雄真厲害。」號豪也同時驚呼,「你聽得懂貓話?」
「不是的。」醫醫雄淡淡回答,「我只是觀察貓的動作。它想用腳和尾巴摩擦下半身,像是搔著身體,卻搔不著癢處。」醫醫雄還是老樣子,散發著沒血沒淚、近似植物的氣質道。
之後,號豪父子幫我把黏在毛上的種子全部摘掉。
人類的反應果然各不相同,從對我叫聲的反應,也可看出每個人的性情。
「假如那時丸壺也來了,不曉得會怎樣?」庫洛洛抬頭,望著站在前方,體型圓滾滾、嗓音渾厚的丸壺。
「或許會關心一下吧。丸壺熱心助人,只是……」
「性子太急。」庫洛洛輕鬆猜出我想講的話。
「他大概會走近問『怎樣?發生什麼事?』,然後又說著『我很忙』跑掉吧。」
「誰教丸壺開口閉口都是『好麻煩』、『我很忙』,還有『別羅羅嗦嗦,做就是啦』。」
「大夥都無法靜靜待在家裡。」我注視著圍在頑爺床邊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