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明天起就不在家住了。”
“你要去哪兒?”久木不由自主地問道。其實,自己已沒有資格去過問妻子的行蹤了。
“我的事與你無關。”
妻子的態度十分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
女人的態度一向是爽快明朗的,而男人在本質上都有些優柔寡斷。
也該和妻子之間作個交代了。
久木一路想著來到了東京站,和凜子坐上了新幹線“迴音號”。
他們在三島下車,換乘伊豆箱根線前往修善寺。雖說正值賞花時節,因為是週日,車裡很空。
以前他們都是星期六出發,星期日回來,這次為了錯開週末的高峰時間,改為週日出發,週一回來。多虧了工作清閒,才能這麼悠然地去旅行,現在的久木不再為閒暇而嗟嘆了,他要充分地享受這種悠遊。
從三島出發的電車也很空,途經長岡、大仁、中伊豆一直向山間駛去,住家越來越稀少,滿山遍野的櫻花呈現在眼前,大多是染井吉野櫻,一簇簇盛開在蔥綠的山坡上,猶如一個個粉紅色的花斗笠。
“我早就想坐這樣的電車了。”電車每站必停,列車員示意發車的笛聲,迴響在慵懶的春日裡。
電車沿著河流向前行進。天城山脈的水流匯成狩野川,然後又注入了駿河灣,河岸上到處是垂釣的人。還不到捕獲香魚的季節,河水清澈見底,難怪這裡是聞名的山榆菜產地。
他們入迷地眺望著這些城裡難得一見的群山、櫻花和清流,三十分鐘後到達了終點站修善寺。
據說一千多年前,弘法大師發現了這個古老的溫泉之鄉。《修善寺物語》上也記載有這裡是與源氏一族有因緣的地方。也許這裡溫泉多的緣故,櫻花已開始凋謝,花瓣紛紛落在久木和凜子的肩頭。
提起修善寺,人們會馬上想到伊豆的溫泉鄉。其實,值得一提的還有由空海建立的修善寺這樣歷史悠久的寺廟。
從車站坐車往西南方向去,過一座硃紅色的虎溪橋和一條馬路,幾分鐘就到了修善寺。登上正面高高的臺階,穿過山門,便是竹林掩映的寺院,正殿位於寺院的最裡面。
八百年前源範賴被兄長賴朝幽禁在這個寺內,後來,在神原景時的逼迫下,自殺身亡。那以後,賴朝之子賴家也被殺死在虎溪橋畔的箱湯。岡本絝堂的《修善寺物語》就是根據這一悲劇寫成的。後來北條政子為了悼念兒子,在附近的山腳下修建了指月殿。
正殿寬展的屋頂,造型優美流暢,與後面鬱鬱蔥蔥的山樹搭配得十分和諧,就像高貴的女性一樣風姿綽約,看不到一點血腥的影子。
久木和凜子參拜了寺廟後,又過橋去了山腳下的指月殿和賴家的墓地,然後驅車返回。五點已過,雖然太陽已經西斜,仍是春色怡人。
溫泉鎮狹窄的街道漸漸寬了起來,他們終於來到了今天要下榻的旅店。
穿過入口處厚實的拱門,就是旅店的造型古雅的大門,車子在店門外面停下,女招待迎出來把他們領了進去。
寬敞的門廳裡擺放著用彎彎曲曲的枝椏做成的桌子和藤椅,從門廳可以看見院內的水地。
上次來看薪能時,凜子曾說過環繞舞臺的池水很美,上千平米大的水池倒映出了雙層房梁的能舞臺的幽玄姿態,舞臺後面的山崖被蒼鬱的樹林所覆蓋。
好比穿山越嶺,逆流而上後見到了福地洞天,凜子目不轉睛地看入了神。
女招待把他們領到了二樓最裡面的把角的房間,一進門是個四鋪席的更衣間,裡面的和式房間有十鋪席大,靠窗子有一塊兒地板隔間,從那裡能夠看到水池的一角。
“你來看,櫻花都開了。”
久木跟著凜子走到窗邊,緊挨窗子左邊的那棵櫻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