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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頁

他在屋裡咆哮著,可是出不去,只能從窗子裡看那個女人越罵越起勁,而且已經有幾個人在一邊幫腔了。

風波過後,來找母親洗衣服的人少了。母親仍舊不說話,有衣服就洗,沒衣服就上外面砍柴。鄭瑞安不忍母親這樣勞累,總要上前幫忙,可是母親總是沈默的拒絕了他。

母親總是在忙著,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教鄭瑞安學琴。

她的手結滿了老繭,而且因為經常的勞動已經有些變形了,可是琴聲,永遠是最動聽的。

奇怪的是,母親雖然勞累,可是除了一夜間白掉的頭髮,臉上卻是一絲皺紋也沒有。若只是看她沒有受傷的那半邊臉,母親仍如二九少女一樣美麗。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直到鄭瑞安十六歲那年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中了秀才。

聽到了這個訊息,母親就像突然被什麼擊中一樣倒在了院子裡,再也沒有起來。

鄭瑞安當了家裡能當的東西找郎中給母親看病,可都說是積勞成疾,已經沒有辦法醫治了。但郎中還是勉為其難寫了幾副藥方,不過他也直說了,這些藥僅夠維持一段時間,是無法根治的。

鄭瑞安就儘量按方抓藥熬給母親喝,可是,四年後,母親還是去了。臨走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唇邊是掛著笑意的。

埋葬母親的時候,他把決定了好多次卻始終沒有捨得當掉的琴放在了母親身邊,他知道,琴是屬於母親的,是不能分開的,就像她和父親一樣。

母親的確出身低微,可是她含辛茹苦的養大了自己。

如果沒有母親,鄭瑞安不敢想像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或許早就像趙家的孩子遠走他鄉了吧。

鄭瑞安知道,如果不是為了他,母親早就隨父親去了。而為了留下照顧自己,她只是自毀了容顏。

為了自己,她忍受了多少無端的指責。

她含辛茹苦了這麼多年,不斷的透支著自己的生命,到頭來,一天福也沒有想到。

想到這,鄭瑞安就覺得眼眶熱熱的。母親是死了,可是她生前遭人欺侮,死後絕不能再讓人輕看她!也不能輕看自己!

於是鄭瑞安很不客氣的打斷了常吉的話:&ldo;對不起,您還是另請高明吧。&rdo;

常吉似乎料到會遭此拒絕,他仍舊滿臉笑意,言辭卻較剛剛進門的時候變了些:&ldo;小人此番前來別無他意,實是常公久仰先生琴藝高超。當然對令堂之事也略有所聞。先生請放心,常公絕無輕怠之意。&rdo;

鄭瑞安想的是常萬田果然不是凡輩,連手下的人都調教得如此得體,不過說歸說,誰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常吉見鄭瑞安半晌不言語,就做了個揖:&ldo;先生或許因喪母之痛,暫且無法考慮常公之約。不過常公愛才如命,先生不急於給予答覆,小人過兩天再來拜訪。&rdo;

常吉打量了下草屋,嘆了口氣:&ldo;先生苦了,想必令堂此番離去定放心不下。小人知先生鴻鵠之志難困於廬,不過生計困窘亦是事實。小人說句實話,不妨屈就於常公,暫做一教琴書的先生,待將欠銀還清,湊齊路費再謀出路。他日直上青雲,小人與常公倒要仰仗先生了。請先生原諒小人直言,不過皆發自小人肺腑。小人暫去,後日再訪。&rdo;

常吉說完,就半退著離開草屋,轉身離去了。

鄭瑞安看著常吉遠去的背影發了會呆,再回頭看看一直被拎在手中的草繩,不覺耳邊一陣發燙。也不知道常吉有沒有注意到這個,否則可能也就不會說那麼客氣的話了。

回想常吉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依自己目前的樣子,就算是有什麼抱負也難以施展,不如暫且找一安身之處,以後再做打算。韓信尚且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