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畫申請到美國大學全額獎學金,小余考上了浙江大學的研究生,範彩放棄了保送研究生的機會,決定和男朋友去同一個城市工作。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擺攤處理各自的“大學記憶”。我的大學記憶好像一直停滯在大一,大二之後的所有東西,我毫不吝惜地擺出來賣掉。
離開前的最後幾天,每日都是聚會喝酒,以往彼此敵視的同學如今全部化敵為友,大家都顯得依依不捨▲我每次都是大醉而歸。因為越是臨近畢業,我越是徹夜失眠,腦中,一個被我強制遺忘的身影開始逐漸變得清晰,我感到空前恐懼,害怕他的承諾就此變為謊言。
離校的最後一日,我喝吐了,賈畫扶我出去,我們靜靜地坐在新開湖邊吹風。
“我下個星期的飛機。”賈畫難得主動開口。
“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
“你那喜歡的男生呢?”
賈畫望著湖面,異常平靜地說:“我至今喜歡的兩個男人都喜歡你!”
“誰?”她的話讓我立即醒了酒。
賈畫淡淡一笑,我驚異於她的笑顏而短暫失神。這一笑猶如驚鴻一瞥,她隨即恢復了往日的冷漠,“不重要了,你決定直博了沒有?”
我正要回答,卻聽見身後傳來那令我魂牽夢縈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天堂的另一彼岸,如夢境般令人難以置信。“你還是直博吧,反正長成這樣考不考都嫁不掉……”賈畫轉過頭,而我的身體則以僵住。我甚至無力回頭去確認那聲音,也許是,不敢去回頭。
賈畫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走了,我依然望著湖水,巋然不動,知道有人出現在我的視野。眼前這人,身著我打工買來的休閒衣,嘴角照例掛著那極為熟悉的魔鬼微笑,他的身影在我眼中變得朦朧,我的視線模糊了。
舞蹈慢慢走向我,伸出他的食指,塞於我的齒下,我用盡全力咬下去,血從我的嘴角淌出,與臉上的淚水漸漸融於一處。舞蹈捧著我的臉,重重地吻上我的唇,肆意狂放地宣洩著他的思念,直吻得我頭暈目眩,幾欲窒息,他才停下,吸了口氣,跟著細密的吻點點落於我的臉上,吻去我的淚。良久,舞蹈頂著我的前額,蹭著我的鼻頭,沙啞地說:“這就是替你儲存的生日禮物!”
我的眼淚再度洶湧而出,舞蹈卻欣喜地說:“看來你很喜歡這個禮物。”我哽咽難言,只是不住地點頭。舞蹈玩笑著說:“那你嫁給我吧。”
我吃驚地說不出話,他無賴地說:“不回答,我就當你預設了!”我大哭出聲,出其不意地一腳將舞蹈踹到湖裡,叉腰兇狠地說:“你撈不上來我丟的那兩隻鞋,就休想從禽獸老師升級為禽獸老公!”
這就是我的大學生活,有我的淚、我的笑、我的痛與愛,還有我的“低調”,一切都是如此之真。人的一生只年輕一次,生命也只能承受這麼多。
結婚當日武大夫並未出席,他從英國給我寄來了一份結婚禮物,有一張我和舞蹈身穿圍裙的合影,還有一個精緻的首飾盒,武大夫說那是愛麗絲的寶盒,用來存放我的寶物。我立即將聖誕老人的禮物與今生收到的第一朵玫瑰花,放入其中。那天起,不知舞蹈哪根筋不對了,竟然開始學起了足底按摩。另外,伺候每年聖誕節我都會戴上那個胸針,可舞蹈總會莫名不滿。若干年後,還非要另買個給我。於是,聖誕老人的胸針,以及那永不凋謝的紙玫瑰,就這樣一輩子躺在了我的愛麗絲寶盒中……
(後記:我出嫁時,老媽哭了,說是她的天津大鼓終於後繼有人了!邊哭邊找舞蹈報銷當年買電腦的錢;老爸也哭了,說盼了這些年,可算有和他站在同一戰壕反抗暴政的戰友了,畏畏縮縮掏出他那少得可憐的私房錢,一副可算找到貧苦農民兄弟的感覺!同學們也哭了,說世界總算和平了,大家激動地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