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7頁

在他們兩口子之間,像這種討論婚戀家庭的對話其實是很少有的。這跟張仲平有意迴避的態度有關。在他與唐雯共同生活的十幾年裡,他對於她,已經有了太多的隱瞞、謊言和欺騙,豈止一個夏雨。畢竟,那早已被漫長的時光和遙遠的距離磨平了尖銳的稜角的初戀的回憶,已經構成不了對他們家庭的威脅。但曾真呢?卻是一顆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炸彈。要在家庭之外繼續保持跟曾真的關係,不說謊,不欺騙唐雯行嗎?好在張仲平所有的花招和伎倆都已經被運用得駕輕就熟。他和唐雯的關係之所以是平穩的、和諧的,其中張仲平的謊話假話起了至關重要的粘合劑作用。誰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就看你擁有的層次和程度,你如果要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擁有魚和熊掌,那當然不可能。但是,現在社會多複雜多豐富多彩呀,你今天擁有魚,明天擁有熊掌不就行了嗎?這叫交叉換位打時間差。所以,張仲平是從來就不拿唐雯跟他生活中已經出現或可能出現的女人做比較的。不錯,有比較才會有鑑別。但是,如果你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要做什麼取捨,那比較又有什麼意義呢?什麼叫內外有別?內外有別就是家裡的就是家裡的,外面的就是外面的,千萬不能把界線搞混了。張仲平認為,這就是他在外面風流快活的底線,也是他對唐雯、對家庭負責任的表現。他從來就沒有關心過唐雯對他的感受,不是他天生冷漠,他是害怕涉及這個問題,因為對於這個問題的討論,勢必要打破那種建立在虛假的話語環境之上的平穩與和諧。每個人都害怕被別人欺騙,張仲平當然也害怕別人欺騙自己,但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的心理負擔,他害怕或者不願意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自己時時刻刻在欺騙唐雯。

和王玉珏兩口子一起吃了中飯之後,唐雯又有了新的感受,說:「要不是王玉珏給我打了那麼多電話,我還真看不出王玉珏暗中準備跟她老公分手,你看她對周教授多好,脈脈含情,深情款款,當著我們的面還一個勁兒地往他碗裡挾菜。」張仲平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外面做了虧心事,心裡多少有點內疚,忍不住就要做出一些補償。」唐雯說:「你倒是一下子就理解了,是不是也這樣做過?」張仲平說:「你看你這個人,還真不能對你好。」唐雯說:「說漏嘴了吧?要是外面沒鬼,對我好一點是應該的。」張仲平說:「我們在談女人,你倒一個勁兒地往我身上扯。」唐雯說:「女人怎麼啦?」張仲平說:「女人有表演天賦的也只是極少數,但當女人說謊的時候,卻個個都是天生的表演藝術家。」唐雯說:「你見識多,是不是深有體會?這樣的藝術家你碰到過多少?」張仲平說:「你看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回家的時候,張仲平有意沒有在那間摩托羅拉專營店門口停,把車一直開回了家。他想到了曾真,擔心她給他打電話或者發資訊。唐雯正處在杯弓蛇影的狀態,要是萬一再從維修的手機裡發現一點什麼線索就麻煩了。其實昨天夜裡的事能夠化險為夷,也還得歸功於唐雯,她要是對他的說法心存疑慮,親自到省人民醫院跑一趟,他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說穿了,紙是包不住火的。張仲平有很多怪論,其中紙能夠包住火就曾經是他的怪論之一,比如說燈籠。但嚴格的說來,點燃的蠟燭雖然帶了火,卻不過是火的一種極特殊狀態,它被外面的紙包住了還能起到照明作用,僅僅因為蠟燭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它與燈籠紙之間有了絕對安全的距離與空間。

想到玩火,張仲平不得不想起與曾真的關係。兩個人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以致於在不知不覺中越過了警戒線,從而失去了絕對安全的距離與空間?玩火者必自焚。曾真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一點也不顧忌嗎?不怕自焚也不怕把他或者她和他一起燒了?

在男女關係問題上,張仲平本來是有一套理論的。因為老婆紅杏出牆而離婚的叢林,對此曾經十分反感。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