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一出現,是不是就已經晚了?
面對似乎突然而至的麻煩,解決的辦法似乎並不多。
除了投降,還有別的辦法沒有?堅持還是妥協?麻煩不能再擴大了,麻煩必須馬上終止。是的,就在今天晚上,就在現在。可是,明天怎麼辦?明天的麻煩會不會更大?
可是,畢竟,目前的麻煩和危險是實在的,明天的麻煩和危險還只是一種可能性,還沒有來,那麼,是不是等到明天再說?再說了,如果今天這一關都過不了,還能有明天嗎?
張仲平盯著站在窗臺上的曾真。
曾真也盯著站在門邊的張仲平。
曾真生日那一天,他們也曾這樣對視過。
那是獵人與獵物之間的一種較量?
張仲平沉吟了半分鐘,他不禁吁了一口氣。
張仲平說:「好了,你下來吧。」
曾真歪著頭看著他,這應該是她希望聽到的話。只是,她好像不相信他已經真的說了這樣的話。
張仲平說:「下來吧。」
曾真說:「你不嚷著要走了?」
張仲平說:「你贏了,算你狠。」
曾真說:「那好,你過來抱我,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張仲平把曾真抱了下來,橫豎不管地把她摔到了床上。他把手機掏出來,把電板卸了。他採取一種跟過去相比完全不同的方式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非常紳士,先是上衣,然後是褲子。兩個人都不說話,曾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像賭氣似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
張仲平對曾真就沒有這樣客氣了,非常粗暴,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睡衣睡褲以及薄如輕紗的丁字內褲給扒了,也把它們統統地丟到了地上。張仲平往床上一跳,一下子就騎到了曾真身上。
開始的時候,張仲平的腦子裡還有唐雯的面孔一閃一閃的。這是張仲平第一次與曾真做愛時想到唐雯。今天晚上,現在,唐雯將因為他的突然關機而束手無策,這是肯定的。曾真說了,這很公平。是的,公平。張仲平很清楚,在接下來的六七個小時裡,唐雯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會像六七年一樣漫長。張仲平的心一揪一揪的。他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為唐雯揪心。
很快,所有的想法就像疾風中的殘枝敗葉,一晃就不見了。它們在一瞬間被一掃而光。曾真張著嘴喘著氣,發出了風的呼嘯。本來,兩個人還像仇人一樣地怒視著,漸漸地,憤怒被撕成了碎片,眨眼就消失不見了。沒有了憤怒的殘暴那還算殘暴嗎?那種又像痛苦又像快樂的喊叫,那種面部肌肉奇怪的扭曲,跟平時做愛的時候有什麼區別?
只要方便,張仲平就會為曾真買花。他喜歡各種各樣的花兒。紅色的,黃色的,紫色的,白色的,藍色的。玫瑰、牡丹、紫羅蘭、康乃馨、勿忘我、馬蹄蓮。這些從雲南昆明空運過來的觀賞植物,統統被曾真養在盛了清水的瓷器花瓶裡。那些瓷器是張仲平和曾真一起到工藝品市場上挑的,做工精緻,造型現代而誇張。修剪、搭配和插花是曾真的事。曾真從書店裡買了幾本插花藝術方面的書,她在這方面有極其豐富的想像力,經她一擺弄,那些花呀朵的,就好像有了靈氣和生命。她做這些的時候非常認真,非常投入,但等張仲平欣賞過之後,她就再也不管了,直到張仲平買回來下一批。曾真房間裡因此永遠有花兒開放。曾真喜歡花,她說,這使她的感覺美妙無比,好像每一次都是第一次。那像徵了他們的生活,似乎永遠新鮮和芳香撲鼻的生活。張仲平有時候都開始納悶了,跟曾真在一塊兒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就不膩味?現在,他們就這樣在瀰漫著各種花兒的混合氣味和血的腥氣的甜膩膩的芬香中,像兩頭野獸一樣地對峙、搏擊,終於糾纏到了一起。
兩個人的汗水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