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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仲平上午到公司的時間本來就比較晚,剛把幾份報紙翻完,就接到了唐雯的電話,說小雨出事了。張仲平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回事?唐雯說:「剛才她們學校的校長來了電話,說她跟幾位同學跑到市教委告狀去了。」

張仲平說:「去市教委告狀?告什麼狀?」

唐雯說:「聽說小雨的班主任趙老師,打了一個學生兩記耳光。」

張仲平舒了一口氣,剛才他還以為小雨出了別的什麼意外呢!唐雯說:「校長要家長出面把她們給領回來。」

張仲平說:「你打個的去行不行?我昨天跟中院的一個朋友約好了,正準備去辦一點事。」

唐雯說:「你抽不出時間呀?不知道你多大的老闆,這麼忙。」

張仲平說:「對不起呀。你先去,要有什麼情況,跟我打電話,下午我爭取早點回家,好不好?」

「這小子。」掛了唐雯的電話,張仲平獨自笑了一下,他對女兒張小雨一直寵愛有加,這可能養成了她無拘無束的男孩子性格。小雨上高一了,個子已經長得跟唐雯差不多高,也已經進入青春期。像其他父母一樣,張仲平兩口子心裡總是有點戰戰兢兢,好像他們一不小心,小孩就會誤入歧途。張仲平覺得應該找女兒好好談談了。小雨住校以後,父女倆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張仲平說的那個朋友就是侯昌平,他倆要辦的那件事也很簡單,是張仲平自己攬下來的。早兩年公司搞藝術品拍賣的時候,張仲平認識了省裡、市裡不少書法界、美術界的名流,幫他們中間的不少人拍賣過書畫作品,其中跟省書法家協會前一屆主席梁崎還有點私交。梁崎是有名的金石書法家,當地許多名店的招牌用的就是他的墨寶。張仲平給梁崎打了個紅包,一定要請他收侯昌平的兒子侯小平做弟子。梁崎要張仲平帶去看一下,看有沒有慧根。寫字呀、畫畫呀,不是什麼人都能學的,得有悟性。有些人寫了一輩子,也就一個工匠。張仲平說:「那小子的字寫得還可以。萬一沒入您老的慧眼,就算我請您幫忙了,算多一個人給您二老解解悶。」張仲平待會兒得先去接侯昌平,再去學校接侯小平,然後一起到梁崎那裡去拜師。

給侯昌平送過那箱酒之後,兩個人又在法院裡見過幾次,大家彼此點頭而已,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關於勝利大廈拍賣的事,張仲平還是準備一個字都不提,因為還不到時候。

張仲平原來都是從執行局法官手裡直接拿業務,跟承辦法官把關係搞好就行了。最近市中院搞改革,拍賣委託的事歸司法技術室管。這事在院裡引起了一些議論,據說執行局局長魯冰意見最大。張仲平公司習慣了原來的套路,管事的人換了,就會有個重新建立關係的過程。如果執行局和司法技術室再鬧彆扭,拍賣公司夾在中間,左右又都得罪不起,業務只怕會更加難做。

張仲平知道拍賣委託書最後不管由哪個部門下,承辦法官的作用都很重要,而他現在與侯昌平的關係還不到火候。這個時候提出來,萬一被侯昌平推掉了,下次再努力,必須從負數開始,他可不敢輕意冒這個險。

而且從程式上來講,還有一個評估的環節。因為被執行人鴻發房地產開發公司已經名存實亡,連法人代表左達也早已不知去向,評估報告出來以後只能公告送達,法定六十天時間。這樣,拍賣委託的事提到議事日程,起碼是三個月以後的事。張仲平必須利用這段時間,把侯昌平服侍得熨熨貼貼,讓兩人成為哥們兒。如果他倆成了哥們兒,拍賣委託的事就好辦了。侯昌平會像做自己的事情一樣,把一切關係替他擺平。屆時只需要張仲平到有關部門拋拋頭露露面就可以了,否則就不叫真正的哥們兒。

什麼是哥們兒?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髒。社會上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