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包房有二百多平方米,鋪著厚厚的土耳其地毯。進門的右手邊是一個小吧檯,左手邊是一溜長長的真皮沙發,對面牆上是大螢幕的等離子背投彩電,兩臺,一臺放碟唱歌,一臺與四樓的演藝廳相連結,現場直播那兒的演出實況。房間裡有兩個大的衛生間。一律toto牌高階潔具。靠窗戶的一面,隔出一層閣樓,透過鍍金的旋轉樓梯直到那裡。也是兩間房,左邊的一間是棋牌室,中式裝修,內設一張自動麻將桌,配了四張紅木太師椅。右邊的一間像個小會客室。擺著一張真皮雙人沙發,配著鋼化玻璃的高檔茶几。另外也還有一臺彩電,可以唱歌,也可以切換到轉播臺看演藝廳的實況。樓上的房間與下面的大廳即相連線,又自成單元。臨大廳的一面分別裝了兩扇推拉玻璃窗,需要侍應生的時候,可以推開窗戶朝他打打榧子或者揮一揮手。不需要的時候,可以把窗戶關上,再拉上厚厚的天鵝絨窗簾,幾乎可以關住下面唱歌的聲音。臨街的這邊也分別裝有兩扇窗戶,玻璃是裡面可以看見外面、外面看不見裡面的那種。客人要是心情好,可以憑窗眺望外面的街景,看那些光怪陸離、流光溢彩的街燈、車燈、霓虹燈,還可以看勞動廣場上的音樂噴泉和那些觀賞樹,那些樹是從園林裡或深山老林中移植來的,每一棵都價格不菲。聽說早幾年有些包工頭都不做跟沙子、磚瓦、鋼筋水泥打交道的活計了,改行跑到家鄉的大山裡去找樹、運樹,賺的錢還多得多。客人可能最想看或者最不想看的,其實是那些在廣場的草地上閒坐或者散步的人。勞動廣場屬於勞動人民,那些或坐或散步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這樣的總統包房。當然,來這裡唱歌的人,也很少會發這種感嘆,因為沒有時間和那種閒功夫。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估計什麼都不想看,就讓墨綠色的天鵝絨窗簾一動不動地懸掛著,讓它隔開裡面和外面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動身之前張仲平給健哥打了電話,當他們一行被迎賓小姐引領著走進總統包房時,健哥已經先一步到了。正在二樓小房間裡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聽到動靜趕緊下來迎接。老班長這個房間那個房間地看了一下,說:「不錯。」又說:「是不是太奢侈了?」張仲平說:「哪裡哪裡。」健哥說:「外省不比京都,就這水平了。」只有叢林的話最不像話,他說:「房子大好呀,跟拉大坯又沒有什麼直接關係。」那個東北人的段子,剛才吃飯的時候說過,說男人最怕的就是兩件事,一是拉大坯,一是操大b,都比較耗體力。老班長點著叢林的鼻子,笑著搖搖頭。叢林不好意思了,說:「這都是從張仲平那兒學的。」張仲平說:「關我什麼事?」叢林說:「有一句話不是你經常掛在嘴上嗎?說男人的理想其實很簡單,就是住大房子穿小鞋子。」
不一會兒,ktv城的老闆來了。他長得很有點像姜文,西裝革履的。張仲平並不介紹老班長他們三個人的職業、職務,只說是我朋友。老闆也不問,一個一個地派名片。他叫來的三個媽咪,也跟著一個一個地派名片。老闆對她們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最珍貴的客人,把你們手下最漂亮的小姐都叫來,讓客人挑,要大學生。」
老闆拍了拍張仲平的肩膀,又沖其他幾位點點頭,說幾位好好玩兒,就走了。只過了兩分多鐘,便有十來個小姐魚貫而入,在客人面前站成一排。小姐的裝束各有千秋,以穿吊帶背心的居多。也有穿得比較嚴實像個淑女的。她們讓客人挑的時候,是不能開口說話的,只能用眼睛說話。開口說話怎麼行?總不能說,老闆你要了我吧。那像什麼話?她們臉上的表情大同小異,一般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像是望著客人,又像是望著客人腦袋後面的牆壁。關於小姐的眼光,就沒有統一的行業標準了,有跟客人對視的,也有左顧右盼的。但幅度和分寸控制得比較好,剛剛夠把媚眼丟來丟擲二三個來回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