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平與葛雲的事情很簡單,他曾經跟健哥提過,說收了一件青瓷,想請葛雲看看,幫著估估價。
健哥肯定已經跟葛雲作了交待,所以她和張仲平之間的事情辦得很順利。伴著大廳裡古箏的裊裊繞繞的曲調,葛雲用鉛筆在廊橋驛站點選單上寫了幾個阿拉伯數字,用兩根手指頭夾著,遞給張仲平。張仲平接過來看了一下,說行。就把它捏成一團,扔在了小圓桌的菸灰缸裡。那個菸灰缸是廊橋驛站訂做的陶製品,造型樸拙,很可愛。葛雲笑一笑,尖著手指把那團紙從菸灰缸裡拎了出來,又慢慢地展開,拿起桌上的火柴,一劃,嗞的一下就著了。廊橋驛站的火柴也是訂做的,火柴梗很長,有二、三寸,每盒十根,客人可以帶走。聽說很適合老太太拜佛時上香。現在拿在葛雲手裡,把她的手指映得紅紅的。她另外一隻手的手指蘭花著,拿著那張選單,湊近火苗,讓它燃燒。張仲平看到那張小小的紙片升騰起一小團火,慢慢地捲起來,由橙黃到淡紅到灰到黑。葛雲把剩下的那一部分扔回到菸灰缸裡,看著它繼續燃燒。燃完了,那根長長的火柴梗上的火苗還沒有熄。葛雲把它舉在眼前,欣賞著,直到火苗差不多靠近她的手指尖,這才輕輕地一口氣把它吹滅,也放回到那隻菸灰缸裡。好像還不放心,又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把杯裡的茶水倒一點在菸灰缸裡,這才望著張仲平,輕輕地笑了。一直欣賞著葛雲的動作的張仲平趕緊回了她一個笑。他並不認為葛雲這是小題大做,有些事情還是縝密一點為好。
菜上來之前,葛雲的估價工作就已經做完了。兩個人以前也做過這種事,所以很默契。等會兒吃完了飯,他們還要一起上張仲平的公司看東西。張仲平小時候學過畫,自己能畫兩筆,也能看一點,後來搞藝術品拍賣,看過不少書,也有一點實踐經驗,但對瓷器的鑑別鑑賞就差遠了,上拍賣會的東西要公開展覽,品相太差了是不行的。行還是不行,葛雲一看就知道了。這是很關鍵的問題,如果葛雲覺得拿不出手,或者夠不上她剛才在紙上寫的那個價,張仲平還得另外想辦法找東西。
張仲平的公司是兩套四室二廳的商住兩用房改的,加在一塊兒有將近四百平方米。張仲平的辦公室旁邊,原來有一間保姆房,改做了儲藏室,只有張仲平一個人有鑰匙。那裡面的東西都是張仲平在各地的文物市場上淘來的。它們先得以另外一個人為委託方,上其它公司的拍賣會,再由張仲平在拍賣會上把它買回來。這樣兜了一個圈之後,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擺放在張仲平的博古架裡了。這其實就是張仲平不會跟徐藝聯合主辦藝術品拍賣會的真正原因。因為如果3d公司也是拍賣人,就會變成在自己舉行的拍賣會上買東西,而這是《拍賣法》明文禁止的。在別的拍賣公司買東西就不同了,只要你肯出價,想買多少就買多少。當然,這些東西上別的公司的拍賣會,是要支付佣金的,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公司業務做得越大,進進出出的錢就越多。反過來,進進出出的錢越多,公司的業務又會越做越大。拍賣公司就是這樣滾動發展的。這樣一想,佣金成本就不算什麼了。相反,如果不拐這麼一個彎,公司財務根本沒有辦法把帳做平。從另外一方面來講更是這樣,生意不是一個人做的,生意要大家一起做,拍賣業務哪家拍賣公司不能做?人家憑什麼要給你?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獲得,獲得與付出總是成正比的。可是,有些東西又是不能見光的。你拿著支票或者拎著現金去送人只會把別人嚇著。這不是一個送還是不送、拿還是不拿的問題,這是一個怎麼送和怎麼拿以及由誰送由誰拿的問題。當然,也不排除直接拿現金的,對於這樣的人,張仲平先就怕了幾分。認為這種搞法太初級階段了。這種人不出事情才怪,所以總是敬而遠之。你跟人交往不僅不能出事,跟你交往的人,也得選擇好,在別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