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為卯時,張總管這麼早就叫他起床了?
“青蓮,你待會兒去追回張總管,說莊主在我這兒。還有,今天上午若無要事,讓他別來打擾莊主。另外,你讓夏荷問問廚娘,看看有什麼藥膳適合給莊主補補身子,知道了嗎?”看著一向精明能幹的青蓮一下子呆住了,她著實有些不放心。
“知、知道了。”青蓮轉身要走,又忽地折回,像一下悟出什麼心得,湊上前曖昧地悄聲說:“嘿嘿!昨兒個夜裡,夫人累了莊主吧?”語畢,一溜煙地跑了。
“這死丫頭!”她臉紅地低聲罵道。酣睡中的陸文拓像察覺出有人吵他,不悅地嘟噥一聲,將頭更深地埋人她懷裡,孩子氣地磨蹭兩下,又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官若盈的眼光頓時放柔。如果一個人能在一眼愛上一幅畫,能一眼憐惜上一個嬰孩,那又為何不能一眼喜歡上一個人呢?
她淺笑了,抱著他合上雙眼。
不為什麼。畫是死的,一紙分優劣,嬰孩是無垢的,沒有正反之分,而人是活的,是多變的,只一眼絕對不能瞭解透徹!她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他可憐,才會認為自己喜歡他,那個不辨是非的傢伙!
“呼!”長長地吁了口氣,官若盈重重地往貴妃椅上一倒,他真是氣死她了!前一刻還溫溫馴馴地睡在她懷裡,下一秒,眼一睜,翻臉就不認人。只知道自顧自地穿衣服,然後叫張總管進來,還當著一屋下人的面說什麼“我希望這種事不會再有第二次,婦道人家自作主張。”板著個臉,藥膳也不吃,就揚長而去了。
這算什麼嘛!他懂不懂別人的一片苦心啊!婦道人家就不是人了?!他媽也還是婦道人家呢!她快被這句話氣到吐血了,這男人說翻臉就翻臉,害她從上午一直悶到晚上。
不過,她倒是挖掘到他一個優點了。陸文拓不很帥是事實,但今早他整裝而立的樣子,還真讓人心動不已。頭戴軟腳幞頭的他,身穿圓領袍衫,腰束革帶,足登烏皮靴,正色而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氣質這麼儒雅高貴的人,差點當場就露了餡,被他發現她的覬覦。青蓮說,這樣還不算,幾年前他在長安為官時的氣派才嚇人呢!只站在那兒,讓所有人都忌憚得不敢發一言。今天沒發火,就是大幸了,如果平時誰敢自作主張打擾他理事,可沒這麼簡單。
理事?一個早晨不管事,青日山莊就倒了是不是?他認為他是不用休息的鐵人哪!真見鬼了,首次對人關心就落了個被狗咬的下場!不過,氣歸氣,她還沒不理智到衝他發火。但他害她面子掛不住的賬,還是要算的。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還怕自己的丈夫不成?他有他的怪氣,她官若盈也有她的堅持,不然在這兒,她還待得下去嗎?
晚膳時,官若盈令青蓮去叫陸文拓一塊吃飯,卻聽到他還未回莊的訊息。
“你是說,他從上午出去,就一直沒用?”
“是的,聽人說,莊主早膳沒用就走了,大總管連護衛隨著出莊,現在沒回。”青蓮答到。
“是嗎?那這麼多菜,不又得自個兒吃了?青蓮,你把春、夏、秋、冬全叫進來,咱們一塊兒吃。”
“奴婢不敢。”青蓮忙惶恐地跪下。
“吃個飯有什麼敢不敢的?現在又沒外人,不是早說好了沒外人時誰都不用客氣嗎?難道主子身上流的血就是金液,奴才身上就全是鐵水?只是有少數人幸運一些,投胎到了富貴人家,其實說穿了,除去身份外,不都是一個人嗎?快去,糟蹋美食會遭天譴的!”官若盈推著她。
“……是。”青蓮忍住脫眶而出的淚水,出門叫人去了。她深切地感到夫人變了,她從官若盈八歲時便開始服侍她,但卻只有現在,才感到自己與她原來這麼親近。
見她們五個人都陸續地進來了,官若盈立刻道:“全都坐下,椅子不夠就去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