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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我難以否認。

「死人一定很好,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死了的人,沒見哪個活過來?」

我被她這種荒謬的邏輯逗笑,「你就這麼盼著死?」

「對呀。死了比活著舒服,肯定的。」

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不同意。」

小滿哼了一聲。

「那我念首死亡的詩給你,怎麼樣?」

「不聽,我們觀點不一致,讀來也沒什麼味道。」她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這條被子很短,蓋到臉就會露出腳踝,小滿的腳上全是血紅的瘡疤,「那你要不要吃點酸奶?」

她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

「不喝,除非你喝一口,不然我不喝。」

「我來的時候就跟你說了,我對奶製品過敏。」

她又掀開被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真是怪人,還有對牛奶過敏的。看護中心都找怪人來當志願者嗎?」

我來這裡10天了,至少解釋了30遍我不是志願者。第一次與小滿見面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正在數天花板上的花紋。我在她床邊坐了半個小時,她才「正式」注意到我。

「那個誰,你幹嗎的?是志願者嗎?」

「不是,我不是志願者。」

「那你是誰?」

「我算是你的朋友吧。」

她眯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騙人!我得的病是多,可沒得失憶症,我都不認識你。」

「我知道你叫小滿。」

「那又怎樣?」

「我還知道你喜歡喝酸奶,喜歡讀詩。」

「調查做得還行,院長告訴你的吧?」

我笑笑,不置可否。

小滿對我的排斥只持續了一天,可能是因為她沒有精力跟我爭辯。

「喂,那個誰,我要喝酸奶。」

我開啟一杯酸奶,用勺子盛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她勉強吃下幾勺,便再沒力氣張口,平躺回床上,呆呆地看著我:「誰叫你來的?」

「我說是你叫我來的,你信不信?」

「神經病!」

「你看,我說實話你又不信。那你覺得是誰叫我來的?」

「是院長!」小滿脫口而出,「他那麼忙還顧著我,真是好人哪。其實你也覬覦本姑娘的美色,主動想討好我,對不對?」

小滿一直都吃不下多少東西,即使吃下,衰竭的消化系統也無能為力,所以她日漸消瘦,深陷的眼窩裡看不到任何神采。「我說過了,是你自己叫我來的。」

「我什麼時候叫過你?我怎麼不記得?」

小滿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左眼已經不能完全睜開,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睡覺,而夾在一段一段睡眠之間的,是一次次驚醒和掙扎。

我用濕毛巾小心地擦去她額頭上的汗珠,燒得發燙的身體,讓人總以為她身體裡一定有一個噬人的惡魔。

「那個什麼昂?」小滿的手指動了動,有氣無力地對我說。

「萊特昂。」

「萊特昂,寫過情詩嗎?我,想聽。」小滿問。

我把詩集開啟,翻到其中一頁,「寫過幾首,我給你念一首吧。」

「嗯。」

「開啟豬圈的門,

我看到豬的眼神,

盯著你手裡的玉米,

就像我盯著你一樣

熱切而深沉。」

小滿擠出一個笑容,「你騙我。」

「這是萊特昂寫給他初戀情人的,我說過了,他的情人是個鄉下小姑娘,所以他才寫得這麼淺顯直白。」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