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把老貓給拉回來。
唐躍開始往回收繩子,但收到後來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為繩子上沒有拉力,唐躍焦急地把繩子全部扯了回來,安全繩像一條細蛇那樣從艙外漆黑的沙暴中鑽回來,盤在氣閘室的地板上,但最後回來的不是老貓,而是一隻鬆開的鎖扣。
纜繩另一頭上什麼都沒有。
唐躍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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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貓?老貓?聽到請回答!&rdo;唐躍氣喘吁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地上,他最終還是離開了崑崙站,唐躍用安全繩把自己拴在了氣閘室的艙門上,萬一他要是找不到老貓,還能循著安全繩回到崑崙站裡,這是個保險。
明光鎧面罩兩側的頭燈毫無用處,四隻led燈發出的白光在沙暴中照不出兩米遠,唐躍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只離開崑崙站幾米遠就看不到身後那座三米多高的白色建築了,環首四顧,滿眼皆是凌亂的沙塵。
火星上的沙塵暴與唐躍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唐躍想像中的風沙: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走天涯……
現實中的沙暴:臥槽,太陽呢?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
沙暴中絕大多數沙塵不是一粒一粒的顆粒,而是形如霧霾的氣溶膠,狂風颳起來的都是極細極小的沙礫,直徑可能只有幾微米幾十微米,這些細小的泥沙擴散在了空氣中,讓大氣變成一鍋渾濁的湯。
陽光根本沒法穿透這層渾濁的大霧,所以沙暴底下一片漆黑。
&ldo;老貓‐‐!&rdo;唐躍竭力大吼,他循著記憶往鷹號飛船的方向前進,由於能見度幾乎為零,所以唐躍是在摸黑走夜路,但他沒有老貓那樣精準的定位能力,只能走個大概。
明光鎧又笨又重,四肢關節活動都受到了限制,而背後的生命維持系統也是個龐大的負重,所以整套明光鎧的重心非常靠後,唐躍必須向前傾著身子走路,他覺得自己是個移山的愚公。
唐躍不敢隨意轉身,也不敢改變方向,他前進的方向是離開崑崙站艙門時就定好的,按照這個方向走下去就一定能抵達鷹號飛船,但唐躍如果中途偏離了預定方向,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他可沒這個能力讓自己重回正軌,唐躍不是海龜也不是鴿子,大腦沒法感應地磁場‐‐更何況火星上也沒啥地磁場了。
唐躍現在就是個盲人,這個盲人身上背著重重的烏龜殼,艱難地行走在沙暴中,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還要去營救自己的助理。
想想就悲慘。
&ldo;老貓!老貓!&rdo;唐躍喘著粗氣,他的體力正在迅速下降,唐躍今天搬了一整天的物資,本來就累得筋疲力盡了,更何況他到現在還沒吃過晚飯,&ldo;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rdo;
頻道中依舊沒有回應,沙暴中的無線電通訊條件太糟糕。
唐躍只能指望老貓還保持清醒,可以收到自己的呼叫,他只需要接近到足夠近的距離,近到無線電訊號可以突破環境的幹擾。
如果老貓已經不省人事,那就更麻煩了……這種能見度下唐躍不可能找到一個已經昏迷的人,他低頭連自己的腳都看不見。
&ldo;老貓‐‐!&rdo;唐躍的兩腿機械地交替擺動,他的雙腿正在逐漸失去知覺,痠疼的勁已經過去了,只剩下麻木。
唐躍聽說在地球上的極地,對那些極地科考隊們而言,在暴風雪中走失就等同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