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他都沒能保護好她。他不明白,這一生遭遇的悲劇和災難實在是夠多了,為什麼命運還不肯放過他!
醫生說,“做好心理準備吧,有可能醒不來了。”
說這話時費雨橋也在旁邊,臉色灰白,當時就順著牆壁蹲了下去。他捂著臉,竭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雙肩顫動,可是喉嚨裡仍然發出混濁不清的嗚咽聲,“我……不是故意 ……”沒人聽他說。莫雲澤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看都沒
朝他看,當他透明。
莫雲澤朝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回蕩著他的腳步聲,嗒嗒,嗒嗒,漸行漸遠。他依然戴著口罩,目光空洞無物,直視著前方,好似被抽空了靈魂般看不到任何人類的情緒。阿森在一樓大堂正跟醫生交淡,見他出了電梯忙迎上去,“莫先生……”
莫雲澤面無表情地徑直朝大門口走。
阿森跟上去。
車子靜候在門口,阿森快步上前拉開後車門,莫雲澤躬身上車。在關上車門的瞬間,他丟下一句話,就三個字:“要他死。”
“是。”
費雨橋在醫院一直待到傍晚,離開的時候沈端端親自來接他,臉上沒什麼,可言辭裡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手術進行得還順利吧?”“有生命危險嗎?”“我剛回醫院,醫生說很難醒過來,不會是真的吧?”“真可惜了,她還那麼年輕。”“提醒你啊,如果有警察來找你瞭解情況,你可別亂說話,就說是失手。”……“停車。”費雨橋當時要司機停車,沈端端還在喋喋不休,費雨橋大吼:“我要你停車!”
“你發什麼神經啊你……”
“不關你的事!”
費雨橋推門下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頭的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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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天空飄著毛毛細雨,正趕上倒春寒,氣溫非常低。這讓他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天,也是下著雨,他放學回家被二伯拒之門外,他步行到姑媽家,沒有人為他開門,他只好又步行去大伯家,來來回回,他的心都被冰冷的雨澆透了。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場雨帶給他的災難,對人性的懷疑,對親情的絕望,極大地影響到他成年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他披荊斬棘不擇手段地一步步走到今天,滿以為站在融臣大廈之巔就能俯瞰眾生,淡漠一切痛苦,可是他忽略了,再堅硬的心也有最不堪一擊的一處死角,那即是死穴,四月無疑就是他的死穴。
如今走在冰冷的雨中,他又有了當年那種萬念俱灰的絕望,他真的已經絕望,失去骨肉已是致命打擊,又害四月昏迷不醒,他想死,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死。
此後兩天他都在辦公室待到深夜,甚至是天亮,沒有人敢接近他,連身為總經理的沈端端都沒敢來打攪,他其實並沒有對誰發過怒,可是他一聲不吭如雕像般站在落地窗邊,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透出可怕的氣息。
他真的想死。
一週後,剛剛合併的融臣·盛圖集團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即再遭強勢收購,收購方仍然是神秘的Y&H基金,費雨橋當初將融臣跟盛圖合併的目的是為了合力抵抗Y&H基金的收購,他想著兩家企業即便已經被打擊是氣息奄奄,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合併後的融臣·盛圖對付這次收購是決不成問題的,但他失算了,Y&H基金以罕見的兇猛勢頭捲土重來後,僅僅四天就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權被其收入囊中,大有不將融臣·盛圖滅掉就不罷休之勢。
融臣·盛圖的股份當天就跌到停牌,融臣名下正在興建的遠東港口工程隨即因財力不支,被迫停工,盛圖名下的一家百貨公司因發不出工資員工頻頻鬧事,這些事一見諸報端,對融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