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璽一直有一種令人莫敢攫其鋒芒的氣概。他看著包圍他的那些人自然而然的退開,甚至沒有試圖阻止,便任由龍璽大踏步走了進來。
四個義子/女之中,只得龍璽最象他,或者是因為龍璽跟隨他最久的原因。那種慷慨豪邁的氣概,似足他當年。
一身輕便服裝,一隻衝鋒槍拎在手中,腰上隨便的繞一條彈帶。
“義父,我護著你衝出去。”龍璽眼中,是那樣凜冽的殺氣,只有在望向他時,才流露出熱誠的神態。他另一隻手把玩著一隻訊號器。龍烈陽明白,只要龍璽一按下這訊號器,那麼雪苑外頭的橫刀堂人馬便會立時發起衝擊。
他說:“且慢。”
橫刀堂與流風堂都是他的心血。這一仗打起來容易,可是龍幫元氣大傷之後,又怎麼在黑道立足,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在密室中,他要求龍璽:“讓橫刀堂的弟兄全部隱藏起來暫避風頭,你去找鳳凰。她那裡有我歷年放在旁邊的款子,和一份名單,裡面是可能幫助或制衡龍幫的人,黑白兩道都有。你找到鳳凰,根據名單與附屬資料對裡面的人或誘之以利,或脅之以威……到那個時候,你再聚集橫刀堂的人馬跟風二對峙,把那幾個有用的老傢伙都請來,那個時候風二若敢頑抗,道上再無他的立足之地。”
龍璽不願意:“義父,你跟我走。我有信心護著你突圍。”
龍烈陽記得他當時大怒:“突圍?然後象喪家之犬一般到處被人追殺麼?龍璽,我教過你很多次,一個人絕對不能讓自己失勢,一旦失勢,打落水狗的人多著呢。若是現在橫刀堂與流風堂火拼,死傷各半之後,就算殺了風二,龍幫亦無復昔日之威,青雲幫或是義安幫便馬上會欺上頭來。龍璽,你也是道上混這麼久的人了,這一點遠見都沒有,真叫我失望!”
龍璽的神情,似還未完全被他說服。他冷冷的說:“況且我中風,不良於行,成功突圍的機率很低。”
他看得出龍璽並不真的認同他的方案。可是那豪爽忠誠的年輕人對於他的服從已成為一種深植於骨子中、牢不可破的習慣。龍璽終於接受了他的方案,同意先隻身去找鳳凰。
只能是龍璽去找鳳凰。鳳凰只認龍璽。
龍烈陽在心裡不無得意的想,事隔多年,他最後的一著終於派上用場。只要龍璽平安離去,他大有反敗為勝機會。
當然,他的計劃須有多項條件配合,其中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龍璽決不能有事。
他若出事,便無法同鳳凰接頭;他若出事,橫刀堂頓成一盤散沙,再不能成為他對抗風澈的助力。他若出事,便等若折斷龍烈陽的左膀右臂。龍璽是從以前到此際,龍烈陽唯一能夠全然相信的人。
龍烈陽沒有預算到龍璽會有事。龍璽的悍勇與機智都令他滿懷信心。況且,他早已為這一天安排下了完美的脫身之計。
“這件防彈背心,是昔日我讓雲起特別為我研製。”他開啟密格,緩緩的對龍璽說:“這裡有個血袋。你穿上它,把血袋放在左胸,然後我宣佈你叛幫,命風二帶你到斷魂崖上執行幫規。”
龍璽的神情,驚怒與疑惑交織。
他解釋:“在他開槍射你時,你順勢跌下斷魂崖。崖下有個小洞,你游進去,找到秘門的開關,那裡面有潛水的一切工具。你脫身後馬上讓橫刀堂分散潛伏,然後親自去聯絡鳳凰。”
很早以前,他一手製定的龍幫幫規,便已規定了對罪大惡極的叛幫者,一定要帶上斷魂崖執行槍決,一槍穿心,然後將屍體扔到崖下喂鯊魚。很多人都曾質疑過這條幫規的瑣細與刻板。其實,這一條幫規的制定,就是為了這一天的預留退步。
他不單替龍璽準備了防彈衣與血袋,亦替龍璽準備了繩槍,令他可以在墮海過程中穩住身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