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便低垂著頭,雙膝跪蹭出陰影,雙手將信與信物高舉過頭頂,奉於逸風面前。逸風接過信,啟開蠟封,將信紙展於面前,藉著月光,看著那些他曾熟悉的筆跡。
“逸風吾兒。見字如晤。將你送往陳國,並非母后狠心,實屬無奈之舉。梅妃為腹中骨肉掃清將來的障礙,已多次對你下殺手。雖均被濯清暗中一一化解,但並非長久之計。唯有讓你遠離是非之地,才可保你平安長大。母后深知你在陳國未必全然安全,便請濯清差人潛進陳國,設法留在你身邊,做為暗衛貼身保護。當你看到信時應近及冠,也證明你未讓母后失望。送信之人便是濯清的弟子,也是為護你而生之人。將來某日,他會助你回穆,繼任大位!”
在穆國,富貴人家會養些暗衛。他們向專門的組織買下這些人。自然,也有權貴自己會培養。而暗衛或喬裝改扮,或更改身份,又或影子一般,貼身保護主人的安全。除非主人解除契約,他們一生只可事一主。如果主人仙去,他們也要自盡相隨。
濯清便是自小被養在逸風母后親邊的暗衛。他劍法卓然,輕功了得,時時隱了自己的氣息,影子般守在主人身邊。後來他的主人進了宮,成了一國之後,濯清就自宮了以宮人的身份相伴,護她周全。
濯清的身份逸風他母后並未瞞他,也許諾他一定也會有為其捨命之人。然而,這個人守護了自己十年,自己卻全然不知。
逸風將信緊緊抱在懷中,手指摩娑著玉簪,心中久未能平。原來,母后為自己謀劃諸多,又寄予瞭如此的厚望!
“你,叫什麼名字?”許久,穆逸風輕問,嗓音略帶沙啞。
“致墨。”那人慢慢的抬起了頭。一張分外熟悉的臉映入了逸風的眼簾。黝黑的面板,平平的相貌,只是那道猙獰的傷疤不見了蹤影,眉宇間那團和善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英氣和不寒而慄的冷厲。
“曲顏!”
隔日,逸風終於去探望了陳霆。雖說是肯答理他了,但沒擺什麼好臉色。不過,陳霆明白那人心疼的緊。
“嘶——哎喲!逸風,你就不能輕點!”
“你說說你。不結交,不營私,是非能避就避,牽扯到兄弟的事能讓就讓,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逸風說的沒好氣。
“帝王之家,就是這樣。你無爭位之意,但不代表你就不被猜忌。”陳霆倒是想得通透“這點苦算不得什麼。”
想他陳霆生於宮廷,有些事他怎麼會覺察不到?他無害人之意,但防人之心,還是有的。只是,他不想把這些心思都花在自家兄弟身上。況且,偶爾受點苦,讓對方覺得得逞,對他放鬆防備之心,接下來的日子,他才會過得舒服些吧。
陳霆歪頭,笑盈盈的看著為他認真擦藥的逸風。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那麼的不饒人,可這滿眼心疼相,讓陳霆心裡甚是得意。
他的心中所想,並不打算讓逸風全都明白。他不爭,是隻想可以平淡的活著。因為只要他還在,霆王府還在,逸風就可以在這個避風港裡安穩的過日子。
他側身,想去抓逸風的手。
“哎,別動!” 逸風立即按住他。
“我哪那麼容易死!我可是霆王!”
“是是是!您霆王殿下威武!我就活該瞎操心。”說著把藥往旁邊一丟,“疼死你算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陣。
逸風,細觀面前之人。面色慘白,額頭滲著汗,嘴唇乾裂,眉間偶爾露出一絲控制不住的輕皺。他,趴在那裡三日都動彈不得,卻還忍著痛,表現的一臉無所謂,想辦法調侃,讓自己放心。
阿霆啊,你倒底在想什麼!
逸風忽然覺得自己沒用。如果自己不是質子,如若自己可以登上穆國大位……那樣,或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