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一樣盛開怒放。
天若有情天亦老!
但直到如今我有時候仍然唱起這首歌。不知道這算不算“為藝術而藝術”,反正並無他意。事物當然也會有另一面。
六月十日,我們離蘇回國的前一天,在莫斯科高爾基大街上散步。由於是星期天,商店都關著門。一位戴眼鏡、略顯駝背、臉上擦的胭脂極不均勻( 稍微不敬一點,我要說她給我的印象像是抹上了紅墨水 )的女孩子主動用日語與我們攀談,待我們宣告我們並非來自日本之後她改用俄語。她說她是莫斯科大學的學生,她會講五種語言。她說你們來到莫斯科人生地不熟,如需要幫助,她願效勞,並且邀請我們到她家去坐,說著便給我們寫下她的住址與電話,我們表示感謝。她陪著我們走了六七分鐘,閒談了一會兒,終於轉到了正題。她願以大大高於官方規定的比價用盧布兌換我們手裡的美元。
我們謝絕了她的好意之後,又碰到了一位女青年。這第二位比較乾脆,開門見山,目的仍在於美元,五秒鐘後便向我揮手道“多斯維達尼亞”——再見。
在俄羅斯飯店四周,有好幾位“畫家”在畫莫斯科風光水彩畫,他們大大方方地表示他們的畫是為了賣美元。
在電視裡我多次看到、同時在塔什干的幾次盛大宴會上我也親身經歷了這樣一些場面。三個長髮女人,一兩個脖子上掛著電吉他的頭髮也不短的男子,結合著當地的烏茲別克民歌旋律,用西方夜總會的發聲方法、配器和節奏,唱著沙啞、熱烈的歌,人們在這歌聲中跳起扭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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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蘇心潮(6)
扭擺舞在蘇聯( 至少在城市 )已經普及。據說當局最初想禁止,但是擋不住,便乾脆予以引導,引導到與當地民歌相結合的軌道上去了。
歌手不斷地做一些叉腰、前指、向上或向前、向側把胳臂伸直、把手指張開的開放型大動作,這種動作出自女歌手,似乎缺了一點優美,更談不上嫵媚,但頗富伸展擴張乃至膨脹炸裂的熱力,而且很適於充分表現歐美人的修長的四肢美。據我的有限見聞,我認為這種動作全部是模仿百老匯。
與這種歌舞並存的既有比較古典的舞曲與交誼舞,也有非常“土”的烏茲別克與中亞其他民族的傳統歌舞。
有一位和我們打過交道的女孩子,她說她的願望是能有機會嫁給一個西方旅遊客人,到西方去。她不掩飾她羨慕西方的物質生活。同時她說,她母親已經警告她,如果她這樣做就要把她活活打死。
在俄羅斯飯店“特殊餐廳”,我們還看到一個穿著牛仔褲的男孩子,每逢餐廳演員演奏演唱起來之後,他就離開座位到空地上扭擺一番。他扭擺得非常誇張,不找任何舞伴,只是在愉悅自己。他的座位前的餐桌上擺著一大瓶香檳酒,跳完了喝,喝完了跳,自得其樂。
在一次宴會上,由於我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的碰杯,將一杯伏特加一下傾倒在我的喉嚨裡,一位面孔方圓的蘇聯朋友興奮地吻了我三次。這時,懸掛著的揚聲器裡傳來不知是誰的滔滔不絕的講話聲。我問我的這位酒友,在宴會上發表這種聽起來頗雄辯的講話的是誰。酒友聳一聳肩,用一種油滑的腔調回答道:
“誰知道?也許是——?”
他說的是一位高階領導人的名字,我認為他的幽默感就算是夠大膽的了。
這大概也是一種莊嚴。在蘇聯,難得看見外國、特別是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商品。
大街上行駛著不少汽車,莫斯科已經有相當數量的私人汽車。小汽車現在在市場上是熱門貨,打算購買的人要事先登記,“排隊”等上幾年。但車的外觀和型號都很單一,都是蘇聯國產,我看到有百分之七十或者更多的小汽車都是伏爾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