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清距邊和平所在的伊河市500公里,離桃園市200公里,如果將伊河、桃園與遠清用直線連起來,遠清則處在這不規則三角的外角處。遠清縣城分為新老兩城,新城居於老城之西,又稱十字街,老百姓管這十字街叫“賽長安”又作“牛街”。宏遠肉聯有限公司就在這十字街的西端頭。位置上就像個大碗的碗底兒,託著整個縣城。這裡自古乃苦海沿邊之地,東傍大海,西望平川,地廣人稀,遍佈溝塘卻少樹木,黃苜、野蒿是這裡的主要植被。素有澇了收蛤蟆,旱了收螞蚱,不旱不澇鹼嘎巴之說。隨著改革開放,遠清人靠著不屈不撓的勁頭,改變了廣種薄收、靠天吃飯的習慣,漸漸地,土坯房越來越少,摩托車越來越多。特別是自從韓建民來到之後,因地制宜發展畜牧,實行產供銷一條龍,才算真正讓農民找到了一條符合本地實際的致富之路。說起韓建民的到來,一半是天意,一半也是因著他的父親。他雖屬生、長在軍營,老子英雄兒好漢的一代,但遠清是他的老家。他父親是四八年的解放兵,原是西北馬步芳手下的一個射擊教員,打得一手好槍法,無論何種輕武器,都能左右開弓,但凡舉手,絕無虛發。從五五年就到解放軍八步校擔任軍事教官。八五年副師級離休時,抱定一個“昔日領兵三千,今日養雞二百”的嚮往,說什麼也不進幹休所,一定要回老家。終是撇了兒女,揣著四萬元安家費攜著老伴回了遠清老家。本來這也與小韓無干,兒女都成家立業了,孩子有孩子的事業,老人有老人的願望,各得其所的事兒。可偏偏韓建民所在的兵工廠沒有事業發達蒸蒸日上。先是軍品轉民品,由過去的造槍炮子彈轉搞電風扇、排風機之類,後又隨著國防事業的壓縮,3511廠歸了地方。以後又是承包又是改制的一路折騰,直到賣了機器賣廠房賣了地皮賣院牆,實在沒的可賣了,就賣工齡,讓工人甩著兩隻空手回家去見爹孃。這世界不打仗你怪誰呢,誰讓你是兵工廠的呢。當然,老六的發跡不全源於此,他抽身得要早,九0年就回到了他父母的身邊。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他攜著妻子和孩子趕回家過年。進了門,老父正和四叔還有一個客人聊得熱乎。看到兒子回來了,便介紹,“這是咱縣許書記。”老六便說:“許書記您好!”書記笑笑,說:“叫叔,叫叔才對,我和你四叔都是你叔,你要是叫我書記,那你該管你四叔叫啥?叫縣長?韓縣長?”說完就哈哈笑。老六這才知道四叔已經當縣長了。
“娃在城裡做啥?”書記問。
“做工,車工。”老六說。“原先是車槍管的,從去年開始不造槍了,改做電風扇,我車那風扇的轉軸。”
“好,好,有出息。”書記說。
“出息啥,一年給家裡多少錢?還是效了多大力?”四叔一旁叨嘮,“你爹歲數越來越大哩,你得多孝敬才是。”
老六知四叔是在說自己媳婦。可又不服,便道:“我是想盡責任,可我掙得那倆子兒,還沒他零頭多呢。再說了,誰讓他自己放著幹休所不住,跑回老家來!”
“屁話!”老父打槍樣嘣出倆字。嚇得老六一伸舌頭。
“你爹可是好人哦!”許書記說,“他可是為咱縣的發展謀劃了許多好計策,出了不少好主意哦。要是依著我,非讓他再出山不可,可他說他就戀這韓家莊,除了這兒,哪也不去了。”說完看著他爸又是笑。
送走了許書記,四叔說,民兒你乾脆搬回來算了,我在縣上給你找個差事,保管比你在桃園也不次,再說離著你爹孃近,有事也好照應。老六心說:拉倒吧,我在城裡雖說掙的錢少點,房子小點,可畢竟那是大城市,到這小縣城來幹嗎?吃飽了撐的!再說,王茜也不會幹喔。
本來這都是扯閒篇兒的事,過去也就完了,可一個年下,老爸有意無意的總是提,說長遠了看,若在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