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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陽光下的雪原,沒有血跡,也沒有腳印。

*

鄭吉幾乎是爬進石門中的。

從崖上下來之後,鄭吉回到這石室中度過了第一個晚上,次日便想要下山。只是一條小腿本就被劃了一道傷口,這還好些。但他從崖上掉下來時,卻把另一隻腳踝給扭了,這就有些麻煩。小半路程走了大半日,卻又被暴風雪困住。鄭吉不得不找了個擋風的雪洞,鑽進入躲了一夜。第二日風雪雖停了,人卻幾乎連路也走不了。山下還遙不可及,只好又折了回去。

鄭吉又冷又餓,連生火的力氣也沒有。

好在他還不會一睡不醒。胸前的傷口很疼,一時讓他有點神智模糊,一時卻又讓他無法徹底失去意識。夢裡,他似乎在幽州府邸上,聞韜的書房內,彷彿還是少時的年紀。還不是劍衣侯的聞韜突然走了進來,舉著一卷書問他:“你就這麼喜歡謝靈運?”

鄭吉聽到自己回答道:“不是我喜歡謝靈運,是你喜歡。”

本是聞韜先把整冊謝公集謄了一遍,他不過是拿來當字帖而已。卻聽聞韜道:“你要抄書便抄書,為甚麼要臨我的字?”

鄭吉卻想,因為我也不是喜歡謝靈運,是喜歡你。不過即使是做夢,他卻也沒有說出聲。

聞韜翻著那紙頁,又道:“你就非要這麼倔,偏生要跑來山陰這鬼地方住上這麼久?”

鄭吉睡意朦朧地道:“到底是謝公故里,這裡有什麼不好。”

聞韜冷冷地道:“此番是被人追殺,逃命到這兒來,有什麼好的。”

鄭吉聽了,心中一顫,突然醒了過來。他發覺自己依然躺在石室中的鋪蓋上,聞韜站在他旁邊。午後的日光從石室頂上照下來,落在聞韜臉上。他雙目通紅,面色陰沉,手裡真的拿著一卷書。這情形似幻似真,鄭吉不禁伸手去摸聞韜的衣襟,卻被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此時,有一陣輕微的振動從山體內傳到了石室中。似乎有許多人正朝山頂走去。鄭吉一下子清醒了半,他輕聲問道:“出了什麼事?什麼追殺逃命,你怎麼來了這裡。”

聞韜放了書,按了按合上的眼皮,道:“我方才去外面小屋看了看,聶英奇倒還是不在。”他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疲憊。

聶英奇不見了?聞韜正在找他?

鄭吉身子中的血突然冷了下去,臉上午後的高熱都化作了冷汗。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聶英奇帶著鳧衣殘卷一同失蹤,會有甚麼樣的後果。當日是他親手將殘卷交給聶英奇的,如果聞韜因此事被連累,而自己豈不是就是罪魁禍首?而現在追到山上的又是什麼人,是不是帝林派來追殺聞韜的?

鄭吉低聲急促地道:“王朝雲知道這裡。她一定是起了疑,此刻才會上山來查。等他們下到溪谷中,這石室就無所遁形了。”他起身拉住聞韜的衣襟,“這裡不安全,侯爺快走吧。我——”

聞韜睜了眼,道:“你想怎麼樣?”他慢慢地掰開了鄭吉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將他雙腕扣住,“接下去,你是不是打算為我引開帝林的追兵,好讓我從山中逃出去,再幫我去找回聶英奇?”

他突然鬆開了雙手。鄭吉的身體失去支撐,又倒回了鋪上。胸前傷口被震,疼得鄭吉眼前一黑。

聞韜用滿是血絲的眼盯著他,啞聲道:“聶英奇一年裡要失蹤八個月,他不見了,與你有甚麼關係?”

鄭吉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聞韜又道:“就算帝林的人追到這兒了,輪得到你去做甚麼事!”

鄭吉道:“我……”

聞韜道:“你前日就已到過這石室中,又跑出去做了甚麼?”

鄭吉道:“我出去找路,想要下山。”

聞韜厲聲道:“你是不是腦子被燒得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