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來,只怕三百年天源宗那位縱橫天下,絕世無雙的謝遠殊也未必能有如此天分。”
謝東儀神色不變,眼眸卻不易察覺地眯了起來。
“謝遠殊此人,雖是我魔界深思之敵,但私底下我也很佩服他,能以一人之力將魔界掀得天翻地覆,萬年基業毀壞殆盡,此人只能委實是讓人歎服,”手裡捧著茶水,白鬱由衷地繼續道,“說起來,他不僅是你們謝家子弟,與我魔界還有些機緣。不知謝兄可知?”
“願聞其詳。”謝東儀幫他續上茶水,平靜地道。
“仔細說起來,他也算半個魔界血統,而且在我魔界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只因他便是當年的逆龍,於謝家族長之妹謝青菱所產之子。”一邊說著,他仔細看著謝東儀的表情,“昔年謝青菱萬里尋夫,來我魔界,此時雖然是機密,但重臣之內,也知曉一二。”
對這樣驚天動地的秘聞,謝東儀卻只是輕嘆一句,“情之一字,陷人深矣。”
“是啊,”白鬱似有所感,低聲道,“所有有時候我很慶幸,所愛之人並不是命中註定為敵的立場。”
謝東儀一時靜默,室內沉寂下來。
“也不知當年的逆龍之亂後,還是一個孩童的謝遠殊是如何逃得大難,迴歸謝家的,只是此人天分之高,曠古絕代,據說,只有天源宗的初代宗主能與之相提並論,此後他拜入天源宗,斬妖除魔,更是大放異彩……”白鬱說得興致勃勃,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也是被斬被除的妖魔之列。
“這世上再絕代的天分,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世間之事,輪迴無常,便是修為通天,還不是灰飛煙滅……”謝東儀嘆道。
“呵,這可未必了。”白鬱卻笑了,“照三百年前的記載,謝遠殊當年是在皇城力戰之後身亡的,可這些日子裡,我們時常在想,既然當年魂飛魄散的女帝能有一線生機,安然迴歸,那麼三百年前的另一位呢?”這話已是開門見山的試探了。
片刻的沉默後,謝東儀神色很快恢復如常,不置可否,“世事輪迴無常,豈是我等所能預料。”
看著他鎮定自若的神色,白鬱忽然搖搖頭,然後看著他正色道,“謝東儀,你知不知道你很讓人討厭,就是這種高深莫測的距離感,實在讓人很討厭。”
謝東儀忍不住笑出聲來,摸了摸鼻子,“心事太多,不招人喜歡。多謝白城主指教,在下記下了。”
正說著,忽然上面傳來細微的聲響,兩人動作一僵。是小冰心草,談得太入神,竟然都忘了這隻小電燈泡的存在。
從沉睡中驚醒過來,她睡眼朦朧地看了看窗外,並無異狀,便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了。
發現樓上並無進一步的動靜,兩人才放下心來,謝東儀抬手佈下簡易的結界。
房內的氣氛逐漸和緩下來,斷開的話題卻沒有人再繼續,飲了一杯茶水,白鬱望向窗外,“其實,我本以為,你不會讓她去呢。”
睫毛微垂,掩去了眸中的神色,謝東儀道:“我並無阻止的權利,和力量。”
白鬱笑了,對這個人來說,後者才是重點吧。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謝東儀苦笑,“我確實曾試著阻止過,卻發現這只是愚蠢的掙扎,甚至,對她是一種傷害……”說到後來,語意為有苦澀。
“那麼,你所愛的,究竟是她,還是她。”白鬱忍不住脫口問道。
“謝東儀眼中所見,唯黎玥一人而已。”幾乎無需任何思索,他坦然答道。
第二十七章 沐浴更衣
白鬱盯著他,想從那眼眸中看出什麼,卻只是一片清亮。
長久無人觸控,鈴蘭的花瓣逐漸閉合,光線暗淡下來。相對而坐的兩人誰也沒有動作,像是沉浸在這片黯淡的海洋中,寂靜籠罩四周,只餘茶香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