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身心疲倦,又正是下午昏沉時光,清洛便倚在桌邊微微打著盹。林歸遠見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見她閉上眼時的清麗模樣,又見光影一絲絲挪移,想起分別在即,心也一點點向下沉去:三妹,洛兒,什麼時候能夠再和你在一起呢?蕭慎思坐於一旁,見他眼中溫柔神色,忍不住悄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馬蹄聲響起,一人一騎從官道上衝了過來,衝到茶寮前,“籲”的一聲,馬兒嘶鳴,前蹄揚起,馬上之人跳落在地,步入茶寮。
蕭慎思見他所騎馬兒竟是難得一見的“龍脊貼連錢,銀蹄白踏煙”的白雲駒,他馭馬之術又頗為了得,忍不住暗暗讚歎了一聲。
那人走入茶寮,大喇喇坐下,嚷道:“掌櫃的,快上好茶來!”
清洛被他呼聲驚醒,抬頭望去,只見這人年約十五六歲,清秀異常,唇紅齒白,一雙眼睛神光流動,竟是一位十分清貴俊雅的少年公子。清洛心中微微一動,覺得好象與這少年是故交好友,很多年前便曾朝夕相處似的,忍不住輕輕地“咦”了一聲。
林歸遠本一直痴望著她,那少年走入茶寮也不知道,但見清洛面上的驚異表情,便也轉頭向那少年望去,望了一眼也不覺特別,回過頭來。瞬間後神色大變,站起身來指著那少年叫道:“是你!”
少年聽他呼聲,望了過來,愣了一愣,也是神色大變,用手遮住自己面龐,叫道:“不是我!”
清洛聽他二人對答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蕭慎思也搖頭輕笑,問道:“二弟,你認識他嗎?”
那少年站起來便往茶寮外竄去,林歸遠身形疾縱,躍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輕聲問道:“你怎麼出來了?又偷跑出來的?這次一個人也沒帶?”
少年苦笑一聲,道:“真是出行不利,怎麼會碰上你。幾年不見,你還好吧?我真的沒變樣嗎?你居然還是認出我來了。”
林歸遠面色嚴竣地拖著他走到蕭李二人桌前,將他按在椅中,沉聲道:“你這麼不知輕重,會叫你母親著急的。”
少年吐了吐舌頭道:“你別說我,你呢?一走就是四年,母——,母親不知多擔心你,這倒好,還得把你給贖———”
林歸遠輕喝道:“小玉!”
清洛見那少年調皮可愛,心中生起親切之意,笑問:“二哥,他是誰啊?”
少年看了她幾眼,又看了看蕭慎思,拍掌笑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李清洛,你是蕭慎思。原來你就是蕭將軍啊,長得倒是挺英武的,不錯,不錯!”
蕭慎思第一次聽到比自己年幼這麼多的人誇自己不錯,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林歸遠瞪了那少年一眼,向蕭李二人說道:“這是我的表弟小玉,向來淘氣,這次看來又是一個人離家出走。”那小玉頗不服氣,嚷道:“你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四年,我這才走了兩天,就被你逮著了,真是不公平!”
林歸遠伸手點住他穴道,向清洛道:“三妹,你幫我看著他點,無論他怎麼求你,你都不要給他解穴。”轉向蕭慎思使了個眼色,蕭慎思會意,喚道:“有音,你過來一下。”三人一起走入茶寮後面。
清洛聽林歸遠所言,便死死盯住那小玉,小玉也不服氣地瞪了回來,兩人四目相對,四隻大眼睛都瞪得溜圓。兩人越瞪越覺有趣,竟誰都不肯先眨眼睛。過得一陣,清洛忽起調皮之心,微運真氣,手輕輕一拂,一股微風拂向小玉面頰,小玉終忍不住眨了眨眼。
清洛拍手笑道:“哈,你輸了!”
小玉氣道:“你使詐!不算,重新來過!”
清洛十分得意:“你又沒說不準使詐,你輸了就是輸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許耍賴皮!”這一刻,她竟好象回到了靖南山那無憂無慮的時光,竟好象還在和小康嘻笑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