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冊封大典後,李顯進宮覲見。
“臣弟見過皇上,”李顯恭敬地拱手行禮。
昔日那個愛說愛笑愛湊熱鬧言談無忌的四皇子,如今循規蹈矩,行事說話沉穩了許多。挑不出半點毛病,也無形地疏遠了不少。
李景心裡暗歎一聲。
李易李昊李昌因不同的原因死了。不管他們多麼的死有因得,還是在他和李顯之間劃出了深深的印記。。
李顯這般謹小慎微,他心中無奈,卻也沒什麼法子。
“四弟請起,”李景索性也不去扶了,張口道:“你過來坐著,朕和你說說話。”
李顯應了一聲,走了過來坐下,兄弟兩個相隔不過三尺,四目相對。
這樣的距離,對一個天子來說,無疑是信任至極的表示了。普通臣子應答,哪有坐在天子身側伸手便可及的道理。
李顯心頭一熱,低聲喊了一聲:“二哥!”
李景無奈笑了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敢再叫二哥了。”
李顯有些赧然,摸了摸後腦勺:“這哪能怪我。君臣有別,我要是上躥下跳說話沒個把門的,早被御史彈劾了。我不能為二哥分憂也就罷了,總不能再給二哥添亂。”
這語氣,總算有了以前詼諧跳脫的風采。
李景的黑眸中浮起了笑意,低聲道:“有臣子們在的時候,你表現得恭敬些。現在只你我兄弟兩人,裝什麼樣。想說什麼,你只管說吧!”
李顯有備而來,立刻笑道:“當日我隨滎陽王一同去燕楚平亂,二哥曾應過我,等我回京了,就給我封王,允我就藩。”
“之前滎陽王忙著上奏摺讓老兵還鄉,緊接著又是珝哥兒的太子冊封大典。我沒好意思提醒二哥。現在都忙得差不多了,我可不就來了。”
還是那副嬉笑憊懶的樣子。
李景凝望著他,語氣中滿是不捨:“你真的不想在京城多留幾年?”
李顯半點都不含糊:“不留了,早些離京就藩。以後二哥也能多念我的好。”
李景哭笑不得,伸手扇了李顯一巴掌:“我什麼時候不念你的好了。說的我像白眼狼似的。”
頓了頓,嘆道:“也罷,這是我應過你的事,我不會反悔。”
“你暫且等幾日,我為你擇一塊合適的藩地。還有小六,雖然年紀小,也趁機一併封王吧!”
李顯大喜,連連謝恩:“多謝二哥了。”
李旻顯然是沾了李顯的光。不然,一個沒到三歲的孩子,能不能養大還不知道,封什麼王。
這樁大事一定,李顯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大好,使勁奉承了一通。
李景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瞪了李顯一眼:“別拍馬屁了。”
“我這是拍龍屁!”李顯咧嘴一笑。
李景哈哈一笑。
……
李顯在福寧殿裡用過午膳,又去壽寧宮探望趙太皇太后和秦太妃。順便將自己將要就藩一事告訴秦太妃。
秦太妃早熄了要強的心,伸手撫了撫兒子的臉,低聲道:“能平平安安地離開京城,也是一樁幸事。”
想想李昊,被髮配充軍,到了邊軍不過一年,就死在了亂刀之下。連個全屍都沒落下,實在太慘了。
有李昊做對比,李顯能被封王就藩,安生過日子,已是幸運了。
李顯還不適應親孃這般通情達理,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母妃怎麼不攔我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龍椅換了新帝,你還留在京城做什麼?”
秦太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以前你父皇在世的時候,有你皇祖母給我們母子撐腰,我也生過些痴心妄想。現在想想,萬幸濮陽侯膽小如鼠,一旦生了異動,必會牽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