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兒的臉已蒼白:“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剛才說的話,你難道聽不懂?”
柳長街嘆道:“我聽得懂,可是我也知道,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了!”
胡月兒急著問道:“為什麼?”
柳長街淡淡道:“自從我答應做這件事的那一天,我已沒有打算再活下去了,就算我能有機會殺了龍五,我……我也絕不會再見到你。”
他目光凝視著遠方,臉上的神情更悲慼。
胡月兒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也好像有根針正刺著她的心。
柳長街忽又笑了笑,道:“無論如何,能用我的一條命,去換龍五的一條命,總是值得的。我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既沒有親人,也沒有……”
胡月兒沒有讓他說完這句話。
她忽然摸到他身上,用她溫暖柔和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窗外的風更緊了。
一隻母雞,正孵出了一窩小雞……
月亮已升起,月光從窗外照進來,照著胡月兒的臉,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
柳長街正在偷偷地看著她,眼睛裡充滿了一種神秘的歡愉。
胡月兒痴痴地看著窗外的月亮,忽然道:“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柳長街道:“我騙你?”
胡月兒又在用力咬著嘴唇:“你故意那麼樣說,讓我聽了心軟,你才好……才好乘機欺負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卻偏偏還是上了你的當。”
說著說著,她眼淚已流了下來——這本是女孩子一生中情感最脆弱、最容易流淚的時候。
柳長街就讓她流淚,直等到她情緒剛剛平定,才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難受了,你難受,只因為我並不一定會死。”
胡月兒不想分辨,卻還是忍不住要分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柳長街道:“你若知道我已死了,豈非會覺得好受些。”
胡月兒恨恨道:“可是你根本不會死的,你自己說過,一定要等到有把握時才出手,只要你能制住龍五,還有誰敢動麼?”
柳長街道:“我既然不會死,這件事既然一定能完成,你既然遲早總要嫁給我,那麼你現在又有什麼好難受的?”
胡月兒說不出話來了。
她忽然發現柳長街在笑,笑得那麼可惡——當然並不完全可惡,當然也有一點點可愛。
她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因為你知道我一定會變得很乖,很聽話,因為我已非嫁給你不可。”
柳長街微笑著,居然沒有否認。
胡月兒柔聲道:“我實在很怕你不要我,我一定會變得很乖的,就像條母老虎那麼乖。”
她猛然又一腳把柳長街踢下床去。
柳長街怔住,終於怔住,終於笑不出了。
胡月兒從被裡伸出隻手,擰住了他的耳朵,但聲音卻更溫柔:“從今天起,應該聽話的是你,不是我,因為你反正已非娶我不可,但是你若是不聽話,我還是要你睡在地上,不讓你上床。”
她的嘴貼在他耳朵上,輕輕道:“現在你明白了沒有?”
“我明白了”柳長街苦笑道,“但另外一件事我卻反而變得糊塗了。”
胡月兒忍不住問:“什麼事?”
柳長街苦笑道:“我已分不清究竟是你上了我的當,還是我上了你的當?”
無論他們是誰上了當,我相信這種當卻一定有很多人願意上。
因為他們的日子過得實在很甜蜜,只可惜甜蜜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的。
六七天好像一轉眼就已過去,忽然間就已到了他們相會的最後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