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十三歲的春山也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頑皮,小孩子有小孩子不怕虎的初生牛贖性格。平日小學生們看到機耕路上的拖拉機在跑,都追過去吊在跑動的拖拉機的後拖沿上以作樂。膽子漸漸大了,便敢爬汽車了。豈知那日春山爬汽車玩,竟讓飛跑的汽車甩在路外暈了過去。
春山被頭上的劇痛痛醒之時,睜眼朦朧中,彷彿看到了眼前有一小片晃動的烏雲,又彷彿是個烏月亮。烏月亮下面有一雙極為親切的眼注視著他。春山想起了爹,他心中湧起一陣委屈感,用那小男孩兒特有的聲音嬌聲地喚一聲“爹”。這時那“烏月亮”下的雙眼象兩輪太陽,射出兩輪溫暖的光芒。只聽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在說:“春山,醒啦?你爹在這兒呢。”春山這才看清這是怡仔哥。他將視線移開,卻見他爹在關切的看著他說:“別動,頭上傷會痛的。”他這時才想起爬汽車玩摔傷了,現在躺在醫院裡。醫院病房滿眼白花花的,刺得他雙眼難受。他有種想哭的感覺,因為他想他有可能差點見不到爹了。這時他才發現奶奶也在身邊。他問了一下奶奶:“娘呢?”“你娘昨夜守了一夜,你不知道呢。她累了,奶奶換她去休息,來照料你。我的心,怎麼不聽話要去爬汽車呢?要不是你怡仔哥,恐怕你還沒有醒過來呢。”奶奶俯下身來,摸著他的臉,滴下了兩滴渾濁的眼淚。原來春山受傷出血過多,需要輸血。院內沒有了血漿,春山一家沒有人能與春山血型相符,怡仔卻與他血型相符,抽出了大量的血輸到了春山身上,春山才得救。春山緩緩將目光移到了怡仔的身上,才見怡仔哥的臉色發黃;又見他那頭上的“烏月亮”——那是那年春山擲石子咂成的疤痕,春山又有種哭的衝動。他看了看怡仔頭上的“烏月亮”,又閉上了眼,“嗚嗚”哭了起來。奶奶和爹以為他的傷口痛了,都忙用話來哄著他安慰著他。
春山受傷極重,失血過多,命在垂危;聞知春山之事的怡仔早就來醫院看了後,又就候在醫院外不捨離去,聽說了要輸血這事就馬上對醫生說,他的血型與春山吻合,希望抽血能救春山。醫生在他身上抽取了大量的血液,但血漿仍未夠。可此時醫院無人有此型別血。怡仔堅持要醫生再在他身上抽取。醫生說這樣很危險,但又拗不過怡仔的苦求。當醫生從怡仔身上抽出了抽血針,怡仔站起時感到一陣昏眩,差點倒了。但當春山誤將他當作他的爹時,那一聲“爹”,讓怡仔的感到是多麼的激動又是多麼的甜蜜幸福啊,他的心在這一刻彷彿要飛了。可是,不知為何,接著隨之而來的是羞愧和自卑,怡仔的心中明白這是春山傷重迷糊時的錯覺,將他當成了明林。滿懷父愛的怡仔心中無故總會是血淋淋,他總將這傷口,嚴嚴實實地掩蓋在他那若無其事的外表下。愛,是付出,不是索取。明林叔一家不將他當外人了,他已足夠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看到春山醒轉過來了,他笑了,笑得滿眼是淚;看著春山和他爹親熱的摟著,他笑了,笑得淚眼婆娑。
作者題外話:怡仔似乎前生註定一輩子與明林家有不解之緣。他救了桃子,又救了明林和春山父子。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和別人親熱,有一種幸福和痛苦在他心中纏綿。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十:錯話真情
怡仔病了,病得很重。隔壁的翠花姐說,搞點藥吃就好了。怡仔卻說,病幾天就自己好了。鄉下人日子苦,有病怕花錢就挨著。曾有這樣一句話在流行,“有錢就把錢來舍,無錢就將命來磨。”
怡仔總以為躺在病床上挨幾日,病會自然好了,可這次卻不同以往,一病日重,讓他渾身無力,暈過去幾次。他躺在床上,幾次朦朧中,看到春山在喚他“爹”,不覺心中一陣悲喜,又幽幽醒轉。待睜眼一看,眼前空無一人。居然有一次,又在昏迷中見到春山坐在自己床邊焦慮地看著他,他激動得淚眼花花地睜開眼,卻見是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