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輕微地斂了眉，似乎在沉思。

片刻後，梁生又重新抬起頭：&ldo;你還知道些什麼?&rdo;

小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梁生補充著，又問了一遍：&ldo;關於我，你還知道些什麼?&rdo;

小紀這回明白了，一邊扳著指頭數，一邊回答道：&ldo;你會畫畫，你很有名，你有時候很幸福，有時候不開心……&rdo;

數了幾條，小紀總覺得好像漏掉了什麼。

視線透過自己的手指，輕飄飄落在腳下的摺疊輪椅上。小紀反應過來，又補充了一句：&ldo;作者，你是不是腿不太好使?&rdo;

梁生猛地抬眼，那雙黝黑的眸子定定地鎖在小紀身上。

瞳孔裡閃著一絲驚訝。

她聽過很多人談論自己的殘疾‐‐惋惜的、憐憫的、隱晦的 、含蓄暗示的 、小心翼翼的 、彎彎繞繞的……

每一種談論方式都帶著對弱勢者的同情和顧忌，觸角小心地一伸，又快速收回去，彷彿在揭一個長蛆流膿的可怕傷疤，又或是在探尋什麼禁忌的邊緣。

可這個女孩，簡直，直白到冒犯。

梁生從她灰灰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一毫自上而下的垂憐之意。

她詢問梁生的殘疾，一句&ldo;你是不是腿不太好使&rdo;，就彷彿是在詢問&ldo;你是不是考砸了&rdo;&ldo;你是不是沒睡好&rdo;一般，輕描淡寫而無所顧忌。

梁生對這個詢問，竟沒那麼牴觸了。

當然，也談不上高興。

&ldo;是啊，&rdo;梁生輕輕挑起耳際的一小撮黑絲，反譏道，&ldo;日記，你呢，你是不是頭皮不太好使?&rdo;

小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不長頭髮的光頭，片刻後，反應過來，火氣瞬間上湧。

她飄著身子上下顫了顫，而後怒氣沖沖地說道：&ldo;要不是你個……&ldo;

小紀幾乎就要脫口而出&ldo;大豬蹄子&rdo;，但突然回憶起孔教授的警告，硬生生把那四個字吞了回去，乾巴巴地說道：&ldo;要不是……你個作者總不更新，我至於沒頭髮嗎?&rdo;

&ldo;原來更新才會長頭髮……&rdo;梁生的嘴角抿起一絲極淺極淺 、但勉強還算真心的笑意，&ldo;我覺得你這個樣子挺好看的，就這樣吧。&rdo;

小紀幾乎要氣瘋了。

&ldo;你個大……大……你…你不更新我就沒頭髮，沒頭髮就沒飯吃，沒飯吃就會很餓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你就不能有點良心嗎?啊?&rdo;

&ldo;為什麼沒頭髮就沒飯吃，你們都吃自己的頭髮嗎?&rdo;

&ldo;不是……&rdo;小紀覺得自己要氣暈過去了，她強行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咬著牙，恨恨地解釋道，&ldo;我們吃飯之前要先去理髮店，拿剪下來的頭髮換糧票，多少頭髮就換多少食物，大豬……大作者，你知道嗎?我好幾次都剪不了頭髮，只 、能 、剃!&rdo;

梁生的嘴角徹底裂開了，笑出了聲。

&ldo;你!還!笑!&rdo;小紀把牙齒都要咬碎了，腦子裡的那根弦馬上就要繃斷了，拳頭藏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