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盞茶時分,忽然住屋的們吱扭一聲開了,殷梨亭立時側頭看去,只見路遙神情疲憊的從屋中走了出來,一手按住鼻樑兩側的穴位不停的揉捏,晃晃悠悠的踱了過來。這幾日連續奔波,本就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剛剛精力高度緊張的為範遙醫治了三個時辰還多,此時她整個人感覺精神恍惚。
殷梨亭見路遙模樣,顧不上想紀曉芙的事,連忙一步上去扶住她;右掌抵住路遙掌心,一股內力緩緩送過去。路遙立時覺得一股柔和的熱流由手掌而入,逡巡行到胸口,頸部,頭部,隨即散向四肢百骸,短短一會兒,方才胸中的憋悶和腦中的疼痛緩解了大半,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殷梨亭見路遙雖然臉色稍稍緩解,但是神情仍舊疲憊不堪。想起這幾天來勞心勞力,再加上憂心範遙的傷勢,幾番下來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精力不濟,何況是內功精力都不如自己的路遙。於是一手穩穩扶住她,柔聲道:“小遙,去休息一下吧?”
路遙點了點頭,看見錢鬱站在一旁,臉色一整,一雙漂亮的眉毛皺成川字,問道:“為什麼杭州城的大夫被請到這裡的事情會透露出去?是你沒打點好還是莊子裡面有人嘴不嚴?”
顯然,剛才院子外面的對話路遙在屋中聽得一字不漏。此時她聲音不大,但是錢鬱被這兩句話嚇得不輕。他心中暗罵自己早就聽說這位精明程度不下於莊主,自然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如今出了這等事,自己怕是要遭殃。沒成想路遙看了看殷梨亭,合上雙眼微微一嘆,道:“給你七天時間,查出峨嵋派到底如何從雲來客棧找到這裡的,之後寫清楚,交給秋燃吧。今日之事你需好好謝謝殷六俠,峨嵋派看在他的面子上,想必不會把事情四處亂說。否則的話,秋燃那裡你確是不好交代的。再說此事本是因我的決定而起,也不能全怪你,但是隻此一次,若再有下回該守嚴的訊息沒有守嚴,你就自覺吧。”
錢鬱聽聞路遙前幾句話,立時如蒙大赦。主事們皆知道莊主傅秋燃治下賞罰均是嚴格,而且聽說對這位路姑娘極是緊著。曾經有一處主管因為延誤了路姑娘給莊主報信的飛鴿傳書,莊主知道後當場便免了他的職。如今他的分號裡竟然出現了保密不嚴走漏訊息,導致有江湖人氏直接殺上門來,甚至差點闖入診室。他本以為他這個主事位置定然保不住了,卻沒想到路遙只是讓他查出事情來龍去脈,以及謝謝眼前這位武當的殷六俠,再看看殷梨亭扶著路遙的手,於是露出一臉“了悟”的神情,正無比感激的看著他。最後兩句話卻也讓他冷汗下了一身。
路遙疲憊不堪,也不再看他,轉頭對殷梨亭道:“六哥,你扶我回房間行麼?”
殷梨亭聽著路遙有氣無力的聲音,更不欲她再多操勞心力,當下穩穩扶了她手臂,回了她房間。
推門進了房間,殷梨亭直接將路遙送到床邊。路遙也覺得如今只想窩在床上大睡一覺,有氣無力的用腳蹬了鞋子,直接窩在床上。殷梨亭擔心她餓到,問她:“小遙要不要吃些東西再睡?”
路遙站了三個時辰,此時已經飢腸轆轆,剛點了頭,便聽聞有人敲門,言道:“路姑娘,殷公子,小的是來送晚膳的。”
殷梨亭忙開了門,見得三四個小廝碰了幾個食盒進來,輕手輕腳的把餐點擺滿了一桌子,隨即行禮退了出去。殷梨亭看著一桌子的菜餚湯品,又看了看路遙抱著被子窩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皮已經馬上就要合上,不禁嘆氣。趕忙盛了碗竹蓀排骨湯,拿到床前,輕輕推了推路遙:“小遙,小遙?你先喝了這湯再睡。”路遙正在半睡半醒之間,被他推醒,一激靈睜了眼。殷梨亭看她揉著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樣,不禁好笑,從一旁取來用清水打溼的手巾遞給她,“擦擦臉吧,吃完東西再睡。”
路遙擦過臉以後果然精神好了些,邊喝著湯,一邊打量殷梨亭,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