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成剛好可以看到自己母親的側臉，顴骨很高，整個側臉刀削一般冷峻。

他突然想起以前上大學時候的麥子，那時候麥子也是個文藝女青年，跟自己在一個文學社裡。麥子喜歡張愛玲，喜歡她的《金鎖記》，戀愛的時候她還會溫柔的給他讀裡面的句子。

過了這許多年，那些早已模糊的句子突然在腦海里清晰起來。

他想起來張愛玲說曹七巧顴骨很高，像兩把剃刀，說她三十年來帶著黃金的枷，用那沉重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

那一刻他突然把自己的母親和曹七巧聯絡到了一起。

這麼多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母親自私，他只是覺得她都是為了自己家人好，自私也都是對外人，這只是一種稍微過頭的勤勞儉樸罷了。

醫生有點不耐煩了&ldo;快點快點，這是幹什麼呢，耽誤救人呢，家屬只需上來一個。&rdo;

&ldo;來了來了。&rdo;項念念把林家媽媽推上車，關門的時候還囑咐她&ldo;到醫院順便給妮妮膝蓋上點藥。&rdo;

救護車又&ldo;嗚哇嗚哇&rdo;的開走了。

戴著哨子的小夥子看著面帶著勝利微笑的項念念，十分不解&ldo;你就這樣放心那個自私自利的老太婆陪著你朋友去醫院？&rdo;

&ldo;放心啊，有什麼不放心的。&rdo;項念念笑。

讓他們這對自私自利從來不會為別人著想的母子相愛相殺，想想就大快人心。

&ldo;心真大。&rdo;小夥子無奈的搖搖頭&ldo;你趕緊也打個車跟著去吧。&rdo;

小夥子又給了她自己的姓名和電話，告訴她如果需要自己幫忙去警察局做證可以打電話給他。

他叫戴飛，名字倒是很符合他的陽光氣質。

項念念道了謝，連忙攔了計程車去醫院。

她不是擔心林家媽媽把林天成怎麼樣了，她是擔心醫生戳穿林天成的西洋鏡。

而救護車裡，醫生都快瘋了，他們發現車內的醫療器械集體失靈。

病人明明睜著眼睛一臉痛苦，可是儀器卻顯示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已經是個死人了。

副駕駛座位上，林家媽媽一直嚷著要下車下車回家，說自己孫女害怕了。

林小妮卻是臉上沒有半點害怕的神色，烏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林天成，那種眼神就是平時看自己爸爸媽媽的眼神。

看見孫女不配合&ldo;害怕&rdo;，林家媽媽還低聲在孫女耳邊說：&ldo;妮妮，咱不去醫院，你快哭一哭，假裝哭一哭。&rdo;

林小妮卻朗聲回答她&ldo;奶奶，這個叔叔傷的很重的，好像很疼，我等一會兒幫他吹一吹他就不疼了。&rdo;

林家媽媽無語了，想狠一狠心掐她一把直接把她掐哭了，可是看到孩子那雙純淨的眼睛，又下不了手了。

那邊林天成卻不知道是被自己親媽給氣的還是疼的，翻了翻白眼昏過去了。

醫生有點急了，儀器全部失靈，這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呢？是假死休克了還是真的沒有呼吸脈搏心跳了呢？

上手一模，胸腔一聽，脈搏、心跳全無。

是死了吧。

醫護人員有點面面相覷，救護車裡的儀器每天都會檢查養護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救護車&ldo;嗚哇嗚哇&rdo;的開到醫院，已經看似全無氣息的林天成被火速抬進了搶救室進行搶救。林家媽媽帶著林小妮在搶救室門口等著，現在也沒人看著她了她還是想走，但是林小妮哭著鬧著死活不肯走。

林家媽媽有點急了，想強行抱著孫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