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春聽了好不開心,說:&ldo;明天船到上海,英國、法國、義大利和德國等各國領事和夫人都會到碼頭來迎接阿瑪,你就會明白阿瑪籌辦海軍有多大的影響力了。&rdo;
陳世恩接上話茬說:&ldo;格格,您阿瑪已經下令護航的&l;海星&r;號明天放禮炮,以在洋人面前顯示我大清海軍的軍威。&rdo;
儀鳳聽了很自豪,略帶憂鬱的目光不由地往門口覓尋,她在尋找沒有隨隊前來的陳定劍。她猜測他羞於見她,羞於將在傍晚時分與賣花女繾綣的嘴臉再次暴露在她的面前。
鐵祥滿面于思地走進舞廳。陳世恩低聲地問道:&ldo;怎麼遲到了?剛才貝勒爺還問起你哩!&rdo;
鐵祥見代春已經接受了一位洋人小姐的邀請,在邯鄲學步地學跳舞,就掩飾地說:&ldo;大人,剛才卑職去下令艦上懸掛燈飾,所以遲到了,請見諒。&rdo;重建大清海軍後,巡洋、長江艦隊仿照西洋各國海軍慣例,有皇族需要護衛,艦上由日沒至日出懸白燈四盞於主桅樓後部,其懸法左右直懸各二盞,上下相隔一米寬。
陳世恩不再追究了,他一向治軍甚嚴,不允許部下有絲毫的失職,然後走向德國船長,舉起酒杯向他致意。
鐵祥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順手拿過侍者送來的一杯酒,慢慢地呷著,似乎想呷下突如其來的煩惱。
剛才,鐵祥接到輪船洋人電報生送來的一封密電。電報是上海道臺透過上海德國領事館發給&ldo;威廉王子&rdo;號的,警告說明天有革命黨在上海碼頭上預謀刺殺籌辦海軍副大臣代春。
鐵祥扣下電報,盤算著怎麼向代春報告。
代春是鐵祥父親的政敵,如果借革命黨的手替父親掃除登極海軍大臣寶座的障礙,機會難得。但是隱瞞不報,一旦東窗事發,鐵祥不僅丟掉紅頂,而且腦袋不保。只有等到明天上午船進上海港的時候,再向代春報告,讓他措手不及。可是萬一陳世恩得知行刺訊息後提出讓代春改乘&ldo;海星&rdo;號,另遁他途怎麼辦?
正當鐵祥在苦思冥想的時候,代春走到他的身邊問道:&ldo;鐵大人,不是讓你去叫定劍嗎,怎麼不見他來跳舞?&rdo;
鐵祥支支吾吾地說:&ldo;貝勒爺,卑職碰到三等艙的侍應生,才知道定劍大人偶感風寒,不便前來。&rdo;
&ldo;阿瑪,如果您允許的話,女兒願意替阿瑪去探望定劍大人。&rdo;儀鳳聽見陳定劍有恙,心中對他的輕怨早已抹淨,不顧唐突,冒失地插了一句,雙頰已經飛紅了。
代春從眼角用餘光掃了女兒一下,說:&ldo;男女授受不親,多有不便。&rdo;
儀鳳轉圜地說:&ldo;阿瑪,女兒可以請洋人醫生一起去。&rdo;
鐵祥不願意讓儀鳳與陳定劍獨處,再生枝蔓,便說:&ldo;格格,剛才統領大人已經派醫生去看過定劍大人了。&rdo;
儀鳳措辭得體地回答道:&ldo;阿瑪,統領大人派人看望他兒子,是盡慈父之心,是私事;阿瑪派女兒去看定劍大人,是體恤下屬,是公事。&rdo;
代春見幾個洋人正向他走來,一定有客套的禮節要周旋,就應付地道:&ldo;好,你去吧,代阿瑪向他問候。&rdo;
&ldo;是!&rdo;儀鳳一陣風地走了,把個鐵祥杵在原地,跟冰柱一樣僵著。
儀鳳出了大餐廳,根本沒有去請洋醫生,徑直下到三等艙。
陳定劍的客艙裡空無一人,他的床頭擺著一籃荷花,那個賣花女留下的信物。儀鳳揣想,陳定劍一定躲在這裡,秘密地欽仰著這籃潔白,這籃誘惑,這籃情慾,也許他還用手撫摸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