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劍注視著裝作若無其事地和洋人工程師說話的儀鳳,她那優美動力窈窕的撩撥著他,她那銀鈴似的話聲驚擾著他,她那濃馥的香水氣息刺激著他。他也知道她在埋怨他對顧玉秀的捨棄,可是他不得不這樣做:海軍中投身革命的人極少,光緒二十一年(1895)孫中山領導廣州起義,僅有廣東水師&ldo;鎮濤&ldo;艦管帶程奎光是興中會早期會員而參加了舉事,不幸事洩後被捕,瘐死獄中。究其原因,一則海軍艦艇部門繁多,僅靠一二人振臂高呼,尤如程奎光難以控制全艦。在未得確切把握全域性,只能僨事。二則待遇優渥,大大高於陸軍,也使海軍軍官政治上傾向保守持重;三則革命黨人的策反重點,向來集中在新軍和會黨,沒有全力在海軍中開拓。等到孫中山和黃興從多次起義失敗的教訓中醒悟到海軍的重要作用時,為時已遲。如果在這個亟需改變疇重畸輕之弊的局面前,陳定劍只顧美人而不要海軍,革命豈不是有中途夭折之虞?
想到這兒,事不宜遲,陳定劍寫了一張紙條,希望儀鳳去見見張勳,以格格之重勸張勳舍娶顧玉秀之輕。
陳定劍起身,走到正在忙碌的儀鳳面前,行了個軍禮,將字條遞給儀鳳。儀鳳一看,正同她不謀而合,正想同他說話,鐵祥走了進來。儀鳳連忙交條紙在手心揉成一團,悄悄地扔進辦公桌下的字紙簍。這個細微的舉動被鐵祥瞥見了。
鐵祥皮笑不笑地說:&ldo;陳大人也在這裡?格格,貝勒爺有請。&rdo;
陳定劍對鐵祥打個招呼,抬腳先告辭了。儀鳳對洋人工程師說聲對不起,洋人工程師捲起施工圖紙也告辭了。
&ldo;走吧!&rdo;儀鳳從隨手帶的小抻袋中取出粉盒,開啟,對頭小鏡子補了補妝,跟著鐵祥走了。剛走到樓梯口,鐵祥對儀鳳說:&ldo;我去軍制處取件材料,隨後就來。&rdo;
儀鳳上樓去了,鐵祥連忙拐進交際科辦公室,撿起儀鳳扔在字紙簍中的紙團,開啟一看,恍然陳定劍和儀鳳仍然藕斷絲連,頓時,惡從膽邊生,萌發了綁架儀鳳嫁禍陳定劍的主意。
儀鳳走進阿瑪的辦公室,代春面朝著窗戶佇立凝思。
&ldo;女兒向阿瑪請安。&rdo;儀鳳琢磨著阿瑪要大發雷霆了。
代春頭也不回,甕聲甕氣地說:&ldo;剛才阿瑪站在視窗看見陳定劍來了,又去找你啦?&rdo;
儀鳳心想,一定是鐵祥嚼舌根子了,說:&ldo;他路過我的辦公室,打個招呼。&rdo;
代春說:&ldo;只是問安,那就好。阿瑪警告你,你是奉旨議婚的小姐,三年守制的日子一眨眼就過去,阿瑪可不想再聽見你和定劍鬧出什麼花邊新聞,否則,就送你回京城!&rdo;
儀鳳說:&ldo;阿瑪,女兒謹記。&rdo;
代春說:&ldo;阿瑪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定劍確實是磐磐大才,可是你跟他有緣無份,就認命吧!&rdo;
儀鳳說:&ldo;阿瑪放心,女兒也答應過皇太后了,自知分寸,不會給阿瑪,給皇家丟臉的。&rdo;儀鳳邊說邊想,去見張勳權當是最後一次幫陳定劍的忙,此後兩人了無瓜葛,各安天命。
就在儀鳳受到代春庭訓的同時,陳定劍也在陳世恩的辦公室受到訓斥,原來這是薩鎮冰授意陳世恩未雨綢繆的訓子。薩鎮冰房謀杜計,擔心陳定劍再次為了顧玉秀而捲入同張勳的糾紛,殃及陳家,禍累海軍。
陳世恩板著臉說:&ldo;以後有公事儘可能叫旁人來辦,不到萬不得已不來統制部,以免落下話柄。&rdo;
陳定劍恭立著,說:&ldo;是,父親大人。&rdo;
陳世恩又說:&ldo;此次廣州一役,你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