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打量著油髹得如鏡子般發亮的棺材，說：&ldo;你真是重情重義，真像一個人。&rdo;他指的是他自己，因為愛任月娟而愛屋及烏地眷顧著陳家父子。

陳定書不知黃意，說：&ldo;也許像我爹。&rdo;他指的是陳世恩，他從小就聽說父親不救過母親而迎娶的故事。

&ldo;是的，像你親爹。&rdo;代春說到&ldo;親爹&rdo;二字，加重了語氣，&ldo;所以你二弟平安無事了，聽說了嗎？&rdo;

&ldo;聽說了，全仗貝勒爺明察，不致讓二弟蒙冤，下官司至死不忘貝勒爺的大恩大德。&rdo;陳定書發自肺腑地說，不知為什麼他一同代春交談，就有一種慕名的親切。

代春說&ldo;廣州局面不穩，孫文亂黨屢敗屢反，據軍諮府的情報，很可能又會發生一次謀反，林覺民之流潛回福州就是前兆。我和令尊剛剛商定，明天漲潮，&l;江天&r;號就啟航，趕回廣州水師嚴守珠江，以防亂黨從香港水路偷運槍械和人員進入廣州聚眾謀反。&rdo;

陳定書說：&ldo;遵命。&rdo;

代春含情地說：&ldo;所以我特地來看看你，國事蜩螗，不知此去一別，何日再見。&rdo;話聲中透出一股無奈的悲涼。代春深知，雖然此行不虛，終於證實了陳定收既是他的親生骨肉，可是滿漢有別，貴由天定，非到特殊時刻，他無法與兒子相認。

陳定書不解，問道：&ldo;貝勒爺為何語帶淒涼？下官司是下屬，如有急召，當捨命前來。&rdo;

代春反問：&ldo;當真？&rdo;

陳定書說：&ldo;當真。&rdo;

&ldo;好！那我就等待著這一刻，再續前緣！&rdo;代春重生期望，帶著滿足，轉身下坡去。

&ldo;恭送貝勒爺！&rdo;陳定書單膝跪下，冥冥中感到他和貝勒爺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紐帶，而且越拉越緊了。

鐵祥得知代春的微服私行後，在驚訝之餘，深信自己當初做出的陳定書是代春的私生子的判斷是正確的。

第二位去見陳定書的是陳定劍。

陳定劍給黃怡珠的亭厝帶去了香燭紙馬，寄託自己的追恩。

陳定劍和陳定書跪在棺材前，一字兒擺開香燭供品，然後點燃紙馬球。燃燼的錢紙如片片黑蝶隨著江風冉冉升空，飄向坦蕩的大江。

陳定書說：&ldo;二弟，我明天要走了。&rdo;

陳定劍允諾首：&ldo;大哥放心，只要我還沒有回上海，我每天都會來給大嫂燒紙。&rdo;

&ldo;多承美意。&rdo;陳定書拍拍弟弟的肩頭，&ldo;你有難的時候，大哥沒能幫上忙，抱歉。&rdo;

陳定劍說：&ldo;事後爹說，當時大哥官運亨通在&l;江天&r;號上，就是無形的靠山。&rdo;

陳定書知根知底地說：&ldo;我知道你當時想去救覺民兄弟的。&rdo;

陳定劍問道：&ldo;大哥不在場，怎麼猜得出？&rdo;

陳定書笑道：&ldo;你我從小在於山白塔寺共讀林文忠公的&l;苛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r;的詩句的時候，就知道你們的抱負了。說吧，要大哥幫你做什麼？&rdo;

陳定劍低聲：&ldo;鐵祥大人奉命正在四處緝拿林黨民他們，一旦被他抓住，他就可以憑人證提議再度審訊我，所以只有儘快將林覺民他們送出海口，能幫此忙的唯有大哥了！&rdo;

陳定書說：&ldo;明天潮平，&l;江天&r;號奉命啟航去廣州，我可以將林覺民他們裝扮成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