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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部分

吉頊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一向沉默寡言,但是對相交多年的朋友卻是談笑風生,總有說不完的話題,與平素模樣判若兩人。二人登車,一路賞著雪景,說著各自這些年來的發展和際遇,談笑間便到了吉府。

吉府坐擁三進院落,雖然稱不上華美,卻也寬敞、肅穆,很有官宦人家的氣派。

吉頊回府後,少不得又叫家人整治了幾道小菜,以紅泥小爐焙酒,與好友當窗賞雪,再度言談。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吉頊談興猶濃,叫人在客房鋪了兩人的鋪蓋,掌起燈來,繼續喝酒聊天。

這時二人早已說完這幾年各自的發展,王助正講起他一路上的種種見聞,對吉頊笑道:“吉兄,來時路上,我偶然聽見一樁傳聞,說是洛州錄事參軍綦連耀有天命在身,綦連家的宅第有王氣。哈哈哈,坊間還有人說,綦連耀生有兩子,大兒名大覺,小兒名小覺,這兩個覺,便是兩角麒麟之意。”

王助酒喝的多了,舌頭已經有些大,但是聲音倒還清晰:“他們還說,綦連耀,這個耀字拆開就是光翟,喻意光宅天下,江山之主!你說……可不可笑?”

吉頊一聽,不由暗吃一驚,酒意都醒了幾分,連忙問道:“王兄可把此事報與了天子?”

“噯!無稽之談!完全是坊間小民以訛傳訛的無稽之談!”王助揮揮袖子,大笑道:“綦連耀不過是洛州的一個小小錄事參軍,王氣天命?光宅天下?可笑!可笑!某豈會相信這等無稽之談,以此神怪之說蠱惑天子耳目呢!”

王助說著,彷彿已不勝酒力,往前一趴,伏到了案上。吉頊連連搓手,急聲道:“王兄糊塗啊!這可不是小事,身為人主,最忌憚的就是這種事,從古至今,不管是何等明君英主,但凡對這種訊息,都是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的,你怎麼……”

王助伏在案上,呼嚕聲大作。吉頊推了推他,喚道:“賢弟,賢弟?”

王助已然睡得熟了,全無半點知覺,吉頊苦笑一聲,站起身來,在房中緩緩踱了幾步,終於下定決心,揚聲喚道:“來人,扶王御史登榻歇息!”

兩個小廝應聲走入,見吉頊從牆邊架上摘下袍子,忍不住問道:“阿郎不歇息嗎?”

吉頊道:“你們先侍候王御史睡下,某去書房處理一樁公事!”吉頊說著,推門而去。

兩個小廝費力地拖起王助,把他帶拉帶抱地弄到榻上,替他脫下靴子,蓋上錦被,因為自家阿郎還要回來歇息,兩個小廝在桌上留了一盞燈,這才退了出去。

王助側臥在榻上,呼嚕聲大作,兩個小廝一走,他呼嚕不停,一雙眼睛卻睜了開來,向門口一瞧,詭異地一笑。

他與吉頊相交久矣,深知這位同年的脾氣稟性。這位仁兄心思深重,遇事素來不肯行差踏錯半步,王助早就知道只要把這個傳言告訴他,吉頊就絕不會漠然視之。

武承嗣從同州拖回一條姓來的瘋狗,想讓它去咬李昭德和楊帆。但是這條瘋狗已經威風不再,得讓它重新成為皇帝器重的看家狗,才有資格同李昭德和楊帆叫板,所以武承嗣用了一個最有效的辦法來讓皇帝姑母重新器重這條瘋狗。

他知道姑母最猜忌的事是什麼:謀反!他要做文章,只能從這個題目上下手。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自南疆土蠻被御史臺眾酷吏以謀反為名險些真個逼反以後,皇帝對於謀反一說已經開始謹慎和警惕了,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隨意捏造個謀反的罪名,就真的掀起一場動盪。他需要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確實有人謀反,至少這一次必須要有證據。

於是,他請一直在家幫他煉製“回春丹”的張真人出手,蠱惑崇信相術風水的箕州刺史劉思禮,再和被蠱惑的劉思禮一起忽悠洛州錄事參軍綦連耀。綦連耀見了張道人“神乎其神的相術”,又見職位遠在他